按辈分她要叫云江离皇叔。

哪怕她曾经和云江离私定终身，避人耳目在一起两年。

不等云江离回应，她又下车正式行了个晚辈礼：“误闯皇叔座驾，是穆宁的不是，我这就走。”

燕穆宁没走成。

云江离一个眼神示意，随车的管事就笑眯眯拦住了她，请她上车安坐好。

马车内，安静的可怕。

燕穆宁缩在车厢角落，全身都在回避男人的存在。

云江离淡淡开口：“本王今日顺路，借恭王府马车走一程。”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特意来接燕穆宁的。

“皇叔，要不我还是找人另外雇一辆马车……”

话没说完，燕穆宁的手被云江离一把抓过，提起来摩挲端详。

“瘦了。”男人口吻温和，就像当初两人爱意正浓时，他也这样一寸一寸感受她的温度倾吐爱语。

燕穆宁心尖颤了一颤，他这是关心她？

可下一秒她的天真幻想就被击碎，云江离语气变得冷厉刺骨：“但还是没吃够苦头，不听话。”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连带着燕穆宁的手一同扔回。

冷硬的条状物撞得燕穆宁肋骨都发疼。

她却顾不上疼痛，看清物体的瞬间，她全身都忍不住冒出冷汗。

那是一把匕首！

是曾经云江离亲手打造，送给燕穆宁用来防身的定情信物。

也是两年前，燕穆宁被关大牢的证物！

燕穆宁面色唰白：“我当年真的没有伤害长公主，是她自己伤害的自己。”

长公主云琬，是云江离的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你知不知道两年了，琬琬到现在都没醒，难道她会用自己的命，来陷害你？”

燕穆宁再回答不出。

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要用命陷害自己入狱。

谈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恭王府的门口。

云江离不再理会她，走下车。

燕穆宁只能跟着先下去。

远远得，她就看到府门，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冲着这边走来。

那是她的庶妹燕芊，也是她最恨的人。

燕穆宁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燕芊一把挽住了云江离的胳膊，“江离，你怎么现在才来？”

江离……

燕穆宁脑子一轰，自己和云江离在一起的两年，都从不敢这般称呼他。

更别提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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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燕穆宁清楚的记得，云江离曾说过，两人身份悬殊，不管是在外，还是私下，都要叫他皇叔。

所以说，现在燕芊和云江离是什么关系？

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询问。

就见燕芊上下打量着自己道：“长姐，两年不见，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燕穆宁微微一怔。

此刻的自己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瘦如枯槁，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原本娇嫩的一张脸上也因在大牢受到的折磨，布满了细细伤痕。

而燕芊这两年在王府娇养的越发出挑，浑身都透着金贵。

谁能想到，她们谁嫡，谁庶呢？

见燕穆宁不回答，燕芊又说：

“长姐，父亲现在在祠堂等着你。这次出狱，你可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燕穆宁没有吭声，一步步朝着府内走去。

她那蹒跚的步伐，引得身后燕芊一阵嘲讽：

“长姐如今是真变了，哪儿还有王府郡主的风范？”

燕穆宁听闻背后燕芊的话，脚步一顿。

许久，方才再次迈开步伐。

祠堂。

恭王一身简服，站在祖宗灵位前，听到背后脚步声，冷声开口。

“跪下。”

燕穆宁看着父亲的背影，缓缓地跪了下去。

“父亲……”

恭王转过身，低头睨视她道：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长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让我们全家遭受连累？”

燕穆宁的手放在身前，依旧道：“女儿没有伤害长公主……”

她那么喜欢云江离，又怎么会伤害他唯一的妹妹？

“啪！”

恭王抬手一道凌厉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死不悔改！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阿芊成了摄政王心尖上的人，为你求情，你根本走不出刑部大牢！”

燕穆宁仿佛感觉不到疼，仰头看着恭王不敢置信。

“燕芊和皇叔……”

“芊儿品性高洁，被摄政王看上，是我们恭王府之幸。”恭王爷冷冷看着她，“而你已经彻底得罪了摄政王，以后给我躲着他走，别坏了你妹妹的好事！”

话落，他甩袖离开。

徒留燕穆宁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原地。

她的脑中一团乱，云江离和燕芊什么时候开始的？

燕穆宁跪了一夜。

翌日，清晨。

府内小厮才过来传话：

“王爷有令，让你不用跪了，免得晦气惹了祖宗们不快！”

燕穆宁双腿已经麻木，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要去找云江离。

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和燕芊在一起了。

强撑着一口气，燕穆宁独自来到摄政王府。

不知道在外等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云江离从王府里面走了出来。

她快步朝着男人走过去：“皇叔。”

云江离脚步一顿，凤眸落向她：“你来这里作甚？”

“你和燕芊是在一起了吗？”燕穆宁问。

云江离眉梢中都是冷漠：“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他承认了。

不闪不避，态度坦荡。

燕穆宁脑中一片空白，喉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

“为何是她？！”

“我明明同你说过，燕芊人品恶劣，害死我的母妃，为何你会选择她？”

“为何同样是名义上的叔侄，我和你在一起要遮遮掩掩，而她能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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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燕穆宁眸光氤氲，嘴里一阵发苦。

云江离却是满脸冷漠。

“人品恶劣？不过是从前你们姐妹间的玩笑打闹罢了。”

“至于害死你的母妃？先恭王妃素来体弱，猝然病逝，也能怪到当年只是个孩子的芊芊身上？”

“自私狭隘，恶毒善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难怪你会做出伤害琬琬的事。本王以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燕穆宁怔怔望着云江离，说不出话。

小的时候，燕穆宁母妃去世后，她在家里备受冷落，便跟在了云江离的身后。

云江离也不嫌她烦，时常将她带在身边教导。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偏袒她。

而现在，她好像变成了云江离眼中无可救药的罪人。

“是不是因为长公主的事，所以你才不相信我？”

燕穆宁喉头漫上一股血腥气，拿出那把匕首，抵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以命证明，我没有伤害过长公主，你不要和燕芊在一起好不好？”

云江离只是淡漠的看着她。

“这能证明什么？别无理取闹。”

燕穆宁的手微微一颤，确实这证明不了什么。

可是，两年前，云琬受伤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百口莫辩。

眼看云江离要离开，燕穆宁鼓起勇气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袂。

“我想去看看长公主。”

看看长公主云琬是不是真的躺在病床上，至今未醒！

……

燕穆宁被云江离带到云琬的闺房，当看到床帷深处。

盖着厚厚被子的云琬时，她才真的相信云江离所说的话。

面前的云琬，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燕穆宁真的不明白，当初她为何要陷害自己。

她至今还记得两年前，云琬约她见面，拿着云江离送给她的那把匕首，突然自缢。

当云江离赶来的时候，云琬浑身是血，有气无力的说：“……哥，我好痛啊，我真的没有把你和穆宁的事说出去……”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伤害云琬的凶手，被关监狱，备受折磨。

一想到这些，燕穆宁就委屈不已。

她一把揭开床帷，抓住云琬的手。

“长公主！你醒醒！你快起来告诉皇叔，真的不是我害的你！”

可惜床上的人，双目紧闭，根本回答不了她。

燕穆宁不甘心，一遍遍道：“长公主，就算我求你，我求你醒过来，告诉皇叔真相，好不好？”

她的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