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那天。

周奉生夫妇和周懿显一大早就来接她。

刚出住院部大门，就被一大群记者围堵住了。

第29章

“周董，请问这位就是传闻中流落在外多年的周家大小姐吗？”

“周董，梁总，请问你们是怎么找到周小姐的呢？”

“周董，这位周小姐未来会成为新的集团继承人吗？小周总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影响？”

“周董，周小姐回归上流圈，您会安排豪门相亲吗？”

“小周总，周家的亲生女儿回归，您有没有产生危机感？”

……

黑漆漆的话筒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刺过来，一个个尖锐的问题被抛出，交织成天罗地网笼罩而来。

武云烟自己也是记者，听到这些问题，不由在心里暗暗皱眉。

会这样问问题的记者明显就是来找事的，她心里清楚此刻不宜给回应。

周懿显也只是沉着脸，脚步不停地朝外走去。

反而是周奉生，愤怒地停下脚步，看向媒体们严肃地说：“懿显和海芸都是我的孩子，没有什么亲不亲生、地位动摇一说！”

“我的女儿这么多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往后的日子，我和她母亲只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

“她要做什么，全凭她自己的兴趣，我们绝不会干涉！就算她想在家里玩一辈子都好，我们周家养得起！”

武云烟怔怔地看着周奉生，心里一股暖流涌动。

她想，就算自己吃过再多苦，她也是幸运的。

不管在哪个安代，她都遇到了爱她的父母。

能和这样的家人相逢，那么让她在前半生多吃些苦头、多一些等待，她也是甘愿的。

路上，周懿显开着车，周奉生坐在副驾驶上，忽然转过头看向武云烟：“宝贝女儿，爸爸刚刚帅不帅？”

武云烟看着他满脸“求夸奖”的表情，噗嗤笑了声，连连点头：“爸爸超级帅！”

“爸爸说的是真心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绝不会强迫你！”周奉生认真地说，“我们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武云烟动容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爸爸。”

梁月雯将她搂进怀里，笑着说：“海芸，爸妈还有哥哥给你准备了一场晚宴，就在三天后，欢迎你回家！”

“晚宴？”武云烟好奇地重复。

这种高大上的宴会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嗯，周梁两家的其他旁支也会来，还有江州的其他上流人士，你和他们都认识认识。”

周懿显掌着方向盘，缓缓说道：“到时候记得叫人。”

武云烟一听就知道他是还在计较那天自己没有叫人的事，不由撇了撇嘴。

恰好周懿显抬头朝后视镜看了眼，正好捕捉到她的表情。

眼神锐利。

武云烟一惊，连忙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心里却震惊不已，这个眼神怎么会和徐方衡那么像？

一样的锋芒毕露，一样的凝冰淬雪。

她垂下眸，暗暗苦笑，一定是自己魔怔了，才会看什么都想到他。

可徐方衡已经牺牲了，死在了1986年的大雪中。

而她回到了2023年，这样的怀念有什么意义……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奇妙，回到现代之后，穿越到那个年代的经历都变得十分缥缈。

她分不清自己是真的穿越了，还是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边梁月雯还在继续说：“正好京城首富家的小儿子最近来江州，跟你妈妈我是本家，也姓梁。”

“那个年轻人可不得了，他来江州是负责一块地皮开发，到时候要建成一座影视城，年纪轻轻就已经能把业务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不得了……”

“我们在试着邀请他过来跟你见见面，人家还不一定有时间，要是真能来，你到时候就多跟他说说话……”

武云烟陷在回忆里，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随口应了下来。

第30章

另一边的飞机上。

“尊敬的乘客您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航班前往江州，用时三小时五十八分……”

头等舱里，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精致奢华的西装革履，从头到脚一丝不苟，正浏览着财经新闻。

忽然平板上弹出一个聊天框，是助理发来的信息：“梁总，江州周家要给最近寻回的千金武云烟办一场欢迎晚宴，邀请了江州所有上层名流，特别给您发来了邀请函，请问您要出席吗？”

徐方衡一双墨瞳眸色冷淡，视线在周武云烟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平静地移开。

他看完了新闻，才切回聊天框，回了两个字：“不去。”

回过消息，徐方衡关了平板，倒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徐方衡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站在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穿着一身军装，愤怒地拉着一个女人穿过部队的训练场，朝一座会堂走去。

女人不停地挣扎着：“你放开我！徐方衡！我真的没有写那些东西！你相信我……”

徐方衡看着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自己从小接受的家教是不允许他这样对女人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梦中的自己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将她拉到会堂，一推开门，赫然见到台上拉的横幅——

“关于武云烟同志作风问题的批评大会”！

武云烟？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徐方衡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自己严肃地对武云烟说：“周同志，你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

而后台上的领导开始了对武云烟的批评。

徐方衡作为旁观者，将她的所有情绪和反应尽收眼底。

她的脸颊会因激动而发红，会因害怕而变得苍白。

她的双眼，有难过、失望、绝望、愤怒……还有看向徐方衡的时候，那飞蛾扑火般的爱意。

徐方衡看着那女人无力地辩解、挣扎，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心里竟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疼痛。

他的心像是被油煎火烤一般，煎熬、疼痛、纠结撕扯……

徐方衡不由上前，想向女人走近一些。

然而刚一迈步，画面一转，他竟身处一间八十年代的老房子里。

而武云烟在他面前，轻声念着结婚证上的内容：“徐方衡与武云烟于1976年1月1日自愿结婚……”

他听见这话，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恐慌和疼痛。

他已经遗忘了自己现代的身份，在这段梦境的潜意识里，他丝毫不觉得面前的女人念出的话语有什么不对。

他只是有些紧张地上前，要去把结婚证拿过来：“你冷静点，先把结婚证放下……”

可谁知那女人护得那么紧，仿佛把他当做什么恶人一般，使劲往回一收手：“不要！”

下一瞬——

刺啦！

结婚证被撕成了两半！

武云烟呆愣愣地看着被撕烂的结婚证，眼中的光芒和爱意彻底熄灭了。

眼泪一颗颗滚落在地上。

也仿佛烫在徐方衡的心上一般，留下一块块疤痕。

徐方衡更加害怕，心慌得厉害，他口舌发干，下意识要去解释：“武云烟，结婚证损坏可以补……”

“不必了。”武云烟轻声打断。

不必了？

怎么会不必！

那可是结婚证！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窜起，徐方衡忍不住皱起眉要说什么，却在触及她眼中那一片死寂的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31章

“尊敬的乘客您好，感谢您选择晴安航空，本次航班即将抵达江宁机场……”

航班播报再次响起，徐方衡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

梦境的最后一幕，是他艰难地迈步离开那个房子，房门在面前缓缓关上。

即使他在心里疯狂地说“不要走”，也无法让自己的脚步再挪动分毫。

那股深深的无力感让他直到醒来仍是心口堵了团棉花一样，难受极了。

武云烟……

这个名字在他口中无声打了个转。

为什么才刚见到这个名字，他就梦到了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

而且梦境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甚至连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都是面容清晰的。

逻辑严谨得不像是梦。

更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下了飞机，徐方衡在车上浏览江州本地的新闻。

就见头条上写着“江州新晋千金武云烟今日出院，周氏集团一家四口齐聚。”

徐方衡微微挑眉，点进去看。

视频中的年轻女人和梦里长相一般无二，只是过分消瘦，脸上还带着些许大病初愈的苍白。

徐方衡紧紧盯着屏幕里那张脸，渐渐皱起眉。

他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在见到那个名字的下一刻，就清晰地梦到这张脸？

甚至连她脸颊上的小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能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

梦里的一切，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他不记得罢了。

徐方衡渐渐出神，助理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梁总，您是在看周家的那条新闻吗？”

话音刚落，手机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