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公主，首辅大人求见。”

　　殷琉双眼都没抬一下。

　　“不见。”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片刻后，玉珠又端着一个锦盒进来。

　　“公主，此物是首辅大人送您的，他说若您不收，他便日夜不休地前来。”

　　殷琉双颦眉：“……放一边。”

　　这褚豫白又想耍什么花样？

　　她才不愿整日都见到褚豫白。

　　殷琉双只瞥了一眼那锦盒，模样朴素，嵌了一颗琥珀石。

　　没有多看，殷琉双随手丢在一边，便忘记了这个东西。

　　下午。

　　殷琉双出宫去面见父皇，她要请父皇帮忙，为她寻一位太傅。

　　殷琉双学了四书五经，却从未学过朝政与兵法。

　　她曾经以为，作为公主，她本该一辈子都不会去管这些。

　　走到殿前，却迎面撞上一人。

　　是褚豫白，他还在殿前。

　　殷琉双皱眉：“首辅大人就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褚豫白满不在乎道：“臣以为，面见公主便是最重要之事。”

　　殷琉双漠然：“本宫与首辅大人向来没有交集，能有何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殷琉双还是会与他周旋一二。

　　褚豫白行礼，沉声说。

　　“公主，臣教你如何应对前朝之事。”

　　殷琉双愣了一瞬，冷笑：“你是在讽刺我手段粗略？”

第42章

　　褚豫白这一出，极其侮辱人。

　　殷琉双只觉真可笑。

　　她要查的人，却主动来教她如何应对那些。

　　是太过于看扁她，还是太过自信？

　　褚豫白就那么笃定，她有朝一日不会亲手将他送上绝路？

　　殷琉双心情十分复杂，眉头紧锁。

　　褚豫白拱手作揖，十分认真：“公主，臣并无其他寓意。”

　　“臣是真心想要教您。”

　　好为您的未来铺路。

　　褚豫白没有说出内心的话，他知道，他没有资格。

　　殷琉双几乎被气笑。

　　她一扬手：“好，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

　　她倒要看看，褚豫白究竟还能耍些什么花样！

　　一眨眼，便是一月后。

　　殷琉双与褚豫白竟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月。

　　殷琉双的态度仍旧冷漠，褚豫白心中却十分满足。

　　他只要能够待在殷琉双身边，就觉得自己陷进了餍足的快乐之中。

　　只要他骗自己，如果一切这样下去，未来一切都会变好，殷琉会原谅他。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褚豫白只要这么想，就觉得自己仿佛有了希望。

　　可这只是如果。

　　那一日，是宫宴。

　　皇帝像往常那般设下宴席，宴请群臣。

　　殷琉双坐在那里，仍旧身着绫罗衣裳，佩戴着精致的步摇，引得所有人纷纷偷看。

　　褚豫白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她，产生了好似以后她就会属于他的错觉。

　　喻臣死了，她凭什么不能属于他？

　　一个活人还斗不过一个死人吗？他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陪她耗。

　　褚豫白恍惚间，却猝然对上殷琉双冰冷的一双眼。

　　极为好看的一双桃花眼，看向他时，却总像是淬了刀。

　　褚豫白猛然清醒。

　　喉间涌上阵阵苦涩。

　　他又在“痴心妄想”了。

　　因为这半年过分平静的时光，反倒令前世的记忆遥远地像是一场梦。

　　褚豫白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他最近总在做一场梦。

　　梦里，他与殷琉双顺利成婚，一对佳人身着大红婚服，拜堂、礼成、送进洞房。

　　他掀开盖头，盖头下的殷琉双与他想象中一样美。

　　她笑着唤他：“夫君。”

　　掀了盖头，他们一起喝交杯酒。

　　殷琉双温热的肌肤贴着他的手臂，宛若真实。

　　可下一瞬，殷琉双便口吐鲜血，温情的双眸被恨意占据。

　　她说：“褚豫白，你不配得到爱。”

　　她说：“褚豫白，你食言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要害死我爱的人！”

　　声声温情化作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问得褚豫白哑口无言。

　　每到这里，褚豫白就醒了，大汗淋漓。

　　褚豫白忽觉杯中本来香醇的酒，苦不堪言。

　　殷琉双陪在父皇身边，却髓不知味。

　　又是新的一年，四季换新。

　　可失去的人，却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

　　近日，父皇送来的熏香没有了。

　　殷琉双又开始陷进梦魇。

　　她总会梦见喻臣。

　　十几岁的喻臣，陪她前去做苦役的喻臣，一次次护她回宫，抓住她的手的喻臣。

　　那一夜，他被她抓着手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驸马？”

　　后来，他们牵着对方，一同叩拜天地。

　　似乎一切都是美好记忆。

　　可下一瞬，殷琉双所见之处，皆是血。

　　老天没有保佑他们。

　　前世，喻臣替她承下要命的惩罚，浑身是血地死在她怀里。

　　这一世，喻臣又是为了救她，又死在她怀里，那日的血比婚服还要红。

　　叫她如何放下？如何放得下？

　　每一次醒来，殷琉双都恨不得冲到褚豫白身前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无辜的人！

　　可她知道，还不够，时机还不够。

　　殷琉双发誓，她绝不会让褚豫白死的轻松！

　　她要像前世的褚豫白一样，一点点将他逼上绝路。

　　殷琉双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数日后，是喻臣的忌日。

　　殷琉清晨便跪在喻臣墓前。

　　好似她跪在那里，便是与喻臣相伴着。

　　玉坠上的“喻”字几乎被她摩挲的模糊不清。

　　忽地，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殷琉双的鬓发。

　　她再次睁眼，忽然看到一双脚。

　　殷琉双冷冷抬眸，满目厌恶：“谁叫你来此处的？滚出去！”

　　褚豫白怎敢出现在此处！扰了喻臣的忌日！

　　殷琉双眼中充斥着冰冷恨意：“褚豫白，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褚豫白眼眸猛地一颤，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哑声说：“我以为……相处这些时日，你会原谅我，哪怕一点点……”

　　“做梦！”

　　殷琉双毫不犹豫：“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褚豫白忽然伸手拉住她，骨节分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阿双，只要我死了，你便会开心是吗？”

　　殷琉双取下头上尖利的发簪，指尖轻点褚豫白的心口，笑得残忍。

　　“你把这发簪扎进去，你若没死，我便原谅你。”

　　褚豫白曾经就是这么对她的，她只是将一切还回去。

第43章

　　殷琉双原本只是为了故意膈应褚豫白。

　　却未曾想到，褚豫白竟毫无犹豫地从她手中接过了发簪。

　　他说：“好。”

　　就像是他早已为此做下了准备。

　　殷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褚豫白心口绽放出血花。

　　鲜红液体顺着金钗，流进掌心，滴在地上。

　　殷琉双呆住，那一抹红刺进她的眼底。

　　褚豫白唇角淌血，用那只干净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她。

　　他说：“阿双，你要……快乐……”

　　每多说一个字，血就流得更多。

　　殷琉双却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冷笑道：“你又耍什么把戏？想要陷害我？”

　　褚豫白的手僵在半空中，漆黑的眼眸中悲哀至极。

　　他忽然想起狼来了的故事。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