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喉间挤出声音，沙哑而轻柔：“不用道歉，你去陪她吧。”6

　　楚沁顿住了。

　　顾凛又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艰涩。

　　“楚沁，你有没有听人说过，三个人的关系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第三者一样？”

　　她问得真心实意，楚沁听得死死拧紧了眉。

　　他下意识否认：“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这句话说的顾凛又想笑了。

　　短短几分钟，她都快笑累了。

　　前世，楚沁和她离婚后，迫不及待就就娶了柳如音。

　　胡说八道几个字，应该说的是他楚沁。

　　顾凛摇摇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上次说离婚的事让我考虑清楚在决定，我现在想清楚了。”

　　“过完这个年，我们就离婚吧。”

　　给彼此一个体面，也给她对他的爱最后的缓期。

　　说完，顾凛径直走入人群。

　　楚沁凝望着那逆着人流决然的身影，心莫名一空。

　　可不知为何，脚步却再也迈不开。

　　次日的天空黑压压的。

　　一大早，顾凛收到通知要召开董事会。

　　顾凛刚走进会议室，一抬眸，脚步一顿。

　　只见所有董事几乎到齐，她扫视一圈，楚沁在主位，柳如音在侧位，每个人都表情严肃，充斥着恭候多时的意味。

　　顾凛心里“咯噔”一下。

　　坐定后，一名董事果然率先发难：“顾凛，有人举报你在一年前‘美林酒店’的项目，涉嫌贪污回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凛脑袋空了几秒，随即不敢置信道：“什么？贪污？”

　　她压下荒谬的情绪，冷静道：“我不知道谁举报的。但首先，这个项目完结时所有账目经过财务审核，之后的报告书我也都交接给了柳如音。”

　　讲到这，她停下扫视一圈。

　　“我自问在职期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一切没有证据的情况，公司竟然如此大的阵势向我兴师问罪。”

　　柳如音却在这时道：“我没有收到‘美林酒店’的交接文件哦，许老师，你没有把这个文件交接给我。”

　　顾凛望向神态自若的柳如音，一下明白了。

　　恐怕连举报都是这个女人在做局。

　　她冷笑一声：“柳秘书，讲话是要负责的，你能为这句话负责吗？”

　　柳如音被呛到，却是轻声细语道：“许老师，我只是个新人，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咄咄逼人。”

　　她的楚楚可怜更显得顾凛咄咄逼人。

　　顾凛不想和她再无意义地争辩，直接看向楚沁：“傅总，文件在我这从未出过错，交给柳秘书后却不见了，追究的不该是她的责任吗？”

　　闻言，柳如音脸色瞬间白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坐在主位的楚沁。

　　楚沁面容晦暗，顾凛看不懂他的神色。

　　半响，便他吐出一句冰冷的话：“顾凛，暂时停职调查，这段日子不必再来公司。”

第9章

　　顾凛直接愣在当场。

　　这一瞬，她不知自己是愤怒更多还是悲哀更多。

　　她只听见自己冰冷的质问：“你就非得这么护着她？”

　　瞬间，会议室静的可怕。

　　楚沁感受着众董事各式各样的眼神，深深看了眼顾凛，终是冷冷道：“你的银行流水显示，在一年前，打了三百万给你家人，这钱从哪来的？”

　　这句话如同一个榔锤重重击中顾凛。

　　他对她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她紧紧攥住双手，一字一句问道：“钱是我存下的，你信不信？”

　　楚沁只是沉默。

　　这沉默像刀一样连血带肉剜掉顾凛整颗心，他不信任的目光，让顾凛的一直挺拔的脊梁都难以维持。

　　她的唇发着抖，非得死死攥紧手，才能让眼泪不在此刻掉下。

　　良久，顾凛才深吸口气，直起身扫了一圈董事会的人，认命道。

　　“我接受这个决定。”

　　她再也不看一眼楚沁，径直走出门。

　　迎着无数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顾凛走到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赵瑰丽担心的跑过来，显然已经收到消息，她小心翼翼道：“老许，你没事吧？”

　　顾凛缓慢的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如同一条落败犬，灰溜溜的狼狈窜逃。7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去哪里。

　　浑浑噩噩回到家，却见许母站在门前，嘴里骂骂咧咧的。

　　一见到顾凛，许母眼睛一亮，立马冲上前：“顾凛，楚沁只打了一半的钱，我找他要，每次都是那个狐狸精接的，居然还把我拉黑了！”

　　又是钱。

　　自她成年后，除了要钱，许母好像没再跟她说过一句其他的话。

　　顾凛白着脸，不抱希望，但还是问了出来：“妈，除了钱，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吗？”

　　许母却翻了个白眼：“说什么！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弟弟的房子等着付尾款呢！既然楚沁不给，你就给你弟补上！”

　　顾凛彻底心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一年前那三百万，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这话一出，彻底点燃战火。

　　“我是你妈！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许母表情瞬间突变，狠狠的上前一把抢夺顾凛的包。

　　顾凛蒙了一下，下意识往回扯。

　　一股推力将她扑倒在地。

　　下腹剧烈绞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她痛的直冒冷汗：“120，妈……打120。”

　　看到的，却是许母逃窜的背影，甚至跑前还不忘捡起她的包。

　　顾凛举起的手，颤抖着放下了。

　　一刹那，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无尽的痛意涌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顾凛忍着痛意爬向拿到手机。

　　血迹随着匍匐的拖出一条鲜红的刺眼的血路。

　　“滴~呜~滴~呜~”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小区上空。

　　送进医院时，顾凛痛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联系上病人家属了吗？病人情况危急，需要马上签字动手术。”

　　“医生，病人母亲的电话打不通。”

　　“打她老公的。”

　　过了不知多久，护士着急的声音传来：“她老公电话不接，短信也没回，怎么办医生？”

　　顾凛鼻子插着吸氧管，颤巍巍伸手：“给我打。”

　　她眼前一阵一阵的黑，索性闭上眼睛等待。

　　“滴~滴~滴~”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她麻木的固执的一遍一遍的打。

　　终于，接通了。

　　顾凛用尽力气想要说话，手机那边却传来楚沁一句冰冷冷的话语：“还在忙。”

　　下一秒，电话挂断。

第10章

　　从希望到绝望。

　　顾凛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一瞬间，她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充满死气。

　　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来。

　　周边的护士都于心不忍，眼里满是同情：“怎么办啊医生？”

　　医生深深叹了口气：“送手术室，有什么事我担着。”

　　冰冷的手术台，几乎让顾凛血液凝固。

　　刺骨的寒冷裹挟全身，她想抱住自己，可早已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温度慢慢消散。

　　生命一点点流失，意识越来越昏沉。

　　两辈子的记忆交织浮现，她好像回到了跟楚沁的初识——

　　高三的她，差点被许母逼着嫁人，是楚沁如同一束光照进她压抑的世界。

　　他说：“以后我来资助你，你的人生要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他曾是她的光。

　　可他又亲手把这光熄灭了。

　　隐约间，顾凛仿佛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妈妈……妈妈……”

　　顾凛泪水从眼角不断溢出。

　　她想活着。

　　她才重开一世，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她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舍不得死……

　　老天爷，救救我们吧……

　　开裂的嘴唇无声呐祈祷着，她的意识却缓缓沉入无尽的深渊。σwz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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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芝加哥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关闭所有电子设备……”

　　楚沁挂断顾凛的电话。

　　柳如音抱歉开口：“对不起啊，我不该没注意到许秘的电话……”

　　楚沁深深皱眉，只觉最近皱眉次数越来越多，接着叹口气道：“下次注意。”3

　　云层很美，却无心欣赏。

　　那个电话让楚沁莫名不安。

　　等会下飞机再联系吧。

　　想着，他略带倦意闭眼。

　　一下飞机，一堆事情等着安排，柳如音不太熟练，只得亲力亲为。

　　忙着忙着，就忘记回电话了。

　　第二天的商谈会上。

　　灯光璀璨，宴会厅装饰充满奢华与精致。

　　柳如音穿着奢华高定很是如鱼得水。

　　直到谈论项目时，却对商业名词磕巴起来。

　　楚沁立即接过谈话内容。

　　合作负责人摇了摇头：“傅，这个秘书差太多了，miss许呢？”

　　楚沁抿唇，敷衍着过去了。

　　柳如音眼眸一黯，咬着唇说道：“我会努力的。”

　　楚沁抿了一口香槟，安慰道：“你才刚上任，慢慢来。”

　　话这么说，可思绪不由得飘散，顾凛在就好了。

　　有她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宴席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