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筠！”程清嵘有些忙乱地掀开被子，下床，甚至鞋都没穿就快走到许筠身边。

“许筠，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们还没有离婚。”

程清嵘看着许筠愈发冰冷的脸，心里有些慌张，口不择言地说道。

他伸出手拽住许筠的衣角，被许筠很快挣开。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程清嵘。”

第34章

病房里陷入一阵沉寂，程清嵘看着自己被挣开的手，蜷了蜷手指，收回来。

许筠在他半步的距离，身边是林墨言。

程清嵘好像一下失去了力气，他确实没有办法给许筠任何东西了。

她的幸福，她的快乐都来自于林墨言。

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可能只剩下难过和痛苦。

他没办法接受许筠和别人在一起，可是，现在的许旖很幸福。

比和他在一起幸福。

程清嵘后撤半步，他明白，这一次，他可能要彻底失去许筠了。

哪怕他不甘心……

程清嵘内心的痛苦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他脆弱的理智。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酸涩、无奈、后悔，这样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他整个人像是被浸在水里，周围的空气被挤占，他有些呼吸不畅。

【是不是只要我再死一次，就有机会比林墨言更早遇见许筠？】

这样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叫嚣，墓碑上黑白照片的许旖骤然在他脑海中出现。

程清嵘后退几步，紧紧握住拳头，用力到泛白，试图压抑住那一阵痛苦。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他拉扯着坠入黑暗。

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见了神色慌张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许旖。

“程清嵘！”

原来，许筠还是在乎他的。

程清嵘猝不及防的晕倒让许筠有些慌张，想要伸手去扶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程清嵘重重地跌在地上，失去意识。

医生护士也都赶了过来，推开愣在原地的许旖，将程清嵘抬起推进手术室。

许筠手脚冰凉，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林墨言调整着坐姿，让她能够靠在自己身上，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擦。

手上传递的温度让许筠意识回笼。

她轻靠在林墨言身上，整个人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

“墨言，我刚才看着程清嵘倒在我眼前，我很害怕。”

林墨言手上动作一滞。

“我想起我死的那一天了，墨言，我怕，我怕程清嵘也死在我面前。”

许筠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

林墨言轻轻拍了拍许筠的背，安抚道：“别怕，程清嵘他会没事的。”

许筠没有应声，目光落在猩红色的手术灯上。

程清嵘，如果你死了，我们之间就真的永远理不清了。

手术室的门被骤然推开，医生摘下口罩，后面是紧闭着眼，气息微弱的程清嵘。

“病人是因为突然刺激导致晕眩，他之前有过精神病史，而且心理检测情况极差。”

“他现在受不了刺激你们不清楚吗？”

医生的责难让许筠难受的说不出话。

许筠不知道程清嵘的精神能够脆弱到这个程度。

只是一句话。

许筠有些恍惚地被林墨言搀着进了病房，像是场景重现，程清嵘还tຊ是躺在床上。

只不过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许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不安慌乱和担忧是因为什么。

程清嵘双眼紧闭，眉头无意识地皱紧，许筠强压住自己想要上前的想法。

“没事吧？”

林墨言的声音让许筠惊醒。

她苦涩地看向林墨言：“我们出去吧。”

“许筠……别走。”程清嵘的声音响起。

许筠闻声看去，程清嵘微眯着眼，冲她的方向抬着手。

林墨言搀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许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避开两人，电话那头传来许芸有些沙哑的声音：“筠筠，回香港吧，爸爸出事了。”

第35章

许筠挂断电话，转身正对上一直关注着她的两人。

“父亲出事了，我需要回香港。”

林墨言看了一眼程清嵘，上前一步：“我和你一起回去。”

许筠点点头，又看向程清嵘，走到他身边，仔细地交代着：“我必须赶回去，程伯母十分钟之后就能到医院。”

程清嵘才醒，喉咙像刀划过一样难受，说话有些费劲：“好。”

三个人相顾无言，又呆了几分钟，程母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

“清嵘，没事吧？”程母刚还在熬汤，接到许筠电话说程清嵘出事的消息，扔下东西就赶过来。

她这个儿子最近太奇怪了，先是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到上海。

然后又是隔三差五地住院，还闹着要和许筠结婚。

程母将这一切怪罪在许筠身上，这一次也是一样。

她面色不善地看向站在一边的许旖：“你又干了什么？”

“妈！”程清嵘出声打断程母的责问，“这和许筠没有关系。”

许筠不喜欢反驳，这是她一直的习惯。

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对着程母微微欠身：“伯母，既然你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程母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许父的事情，这时候也不便继续扣着人，就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许筠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程清嵘，程清嵘似乎想要挣扎着起来，又被程母按下，只眼睛还在盯着她。

许筠别过头，躲开程清嵘有些炙热的眼神。

程清嵘看着许筠离开的背影，心脏一阵抽痛。

他脸色骤变，仰面躺下，眼眶里是大片的白。

程母被这样的程清嵘吓了一跳，慌忙上前一边给他顺气一边丢开手里的东西，按下呼叫键。

一阵手忙脚乱的急救之后，内科医生换成了心理医生。

“许筠呢？”医生看着程清嵘问道，“她在这吗？”

程母有些不解地问：“和她有什么关系？”

“‘许筠’是程先生之前的心理评估和初期治疗的时候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

“我们制定的最终治疗方案需要她的配合。”

这头许筠出了医院直奔机场，许芸刚才的电话什么也没有说清。

她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尽量快速地赶回香港。

三小时后，才下了飞机，赵秘书已经等在了接机口。

看见许筠，快步迎上来：“许董的情况不好，许副董让我直接带您去医院。”

伸手拦了一下林墨言：“我为林先生安排了车。”

许筠明白了赵秘书的言外之意，示意林墨言离开。

跟着赵秘书上了医院顶层，许筠突然有些胆怯，她不敢去面对奄奄一息的父亲。

推门进去。

许思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许芸坐在父亲床边，握着他的手，脸上也挂着泪水。

看见她进来，父亲像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着的力气明显卸下。

“筠筠……”许父很少叫她的小名，许筠赶忙快走几步，蹲在床边。

“爸爸……”

对于这个小女儿，许父实在是亏欠太多。

他不能释怀许筠母亲的死，将这一切怪在许筠身上。

从小到大，一直是严厉地苛责和打骂居多。

这样温情的场景在他和许筠之间鲜少出现。

临到这个时候，许父有些后悔，他是不是对许筠太坏了，所以她才会离开香港。

“筠筠，爸爸对不起你。”

许父强撑着一口气等她回来，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许筠听到父亲的道歉，鼻子一阵酸涩。

她曾经埋怨过父亲，他偏爱许芸，疼爱许思，唯独对她是不疼不爱。

可是，现在看着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轻声和她道歉的父亲。

那些曾经的怨恨好像突然消失了。

许父费力地将手抬起，又落在许筠脸侧：“筠筠，别恨爸爸。”

许筠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看见许父的手直直坠下。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原本跳跃的曲线骤然平静，只有一条直线冷漠地横亘在屏幕上。

“爸爸！”许筠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第36章

许父去世的消息没有压住，除去本家那几个叔伯，有些许久不见面的堂亲也打着歪心思想要来分一杯羹。

许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许思则是负责稳住公司股东，也是早出晚归见不着几回。

两个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是分工明确。

许筠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揽下葬礼的相关事宜。

许筠整个人沉浸在许父去世的悲痛中，对于其他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

葬礼定在七天后。

葬礼当天，许家三人都穿着一袭黑衣站在灵堂一侧。

灵堂上的许父遗像，面色宁静，仿佛在沉睡。

对父亲的那点埋怨随着他的去世已经消失，许筠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父亲对她的态度和去世的母亲有关。

在许筠为数不多的关于童年模糊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喝药。

她总能听到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或者说父亲单方面的控诉。

许筠乖巧地不去找母亲，自己一个人和屋子里的玩偶说话。

可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到处跑的，母亲送给她一只小狗，她爱不释手。

本来小狗应该养在外面的院子里，可是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