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名字，不需要别人，不需要思想，只需要拥有我。”

　　他抱紧了怀中昏睡过去的人，用力吻了吻他的额头。

　　1117再度醒来，发现自己似乎在梦里。

　　这种感觉很诡异，但他确信自己没有“苏醒”。

　　因为他站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城堡一样高大的冰川环绕着他，蓝色的冰面倒映出他模糊的模样。

　　但他莫名觉得这里很熟徐。

　　他试着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身边还是一成不变的冰川。1117开始怀疑这里根本没有尽头。

　　他有点想苏醒，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他的脑子里乱乱的。

　　那个黑色眼睛的青年……他真的是宿主吗？其实他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所以才没有推开他。

　　可是他和宿主完全不像。

　　1117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脚下的坚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裂开了巨大的裂缝！

　　暗沉的天空中忽然浮现出一缕缕光带，那是……极光！

　　光束照射进裂缝，1117顺着裂缝往里看，竟然发现裂缝之下底下有东西——那是一座被冰封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位死去的君主。

　　只用看他一眼，你就知道他是王座的主人，无须辨认。

　　因为他浑身的气场都是那么威严，不怒自威，哪怕已经身故，仍然让人被他的气势折服。

　　他的身躯已经近乎和王座融为一体，冰花沿着他的华袍一路绽放。他的脸庞也被冰雪覆盖，让1117无法看清楚，但他的眼睛却如同两盏金色的烛火，仍然在熊熊燃烧。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人类做梦，都是这样吗？

　　1117没做过梦，有些茫然。

　　“请问，您是1117先生吗？”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声在1117身后响起。

　　1117猛地回头，明知道梦境里不可能发生真实的危险，可仍然控制不住浑身紧绷。

　　因为他认得这道声音。

　　转过身，他看见了一个坐在白色月牙上的小女孩。

　　白色月牙是悬在空中的，离地面大概一米高，这让小女孩能够平视他。

　　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银色短发，身穿白色的蕾丝睡裙，赤裸着双脚。

　　她长得如同洋娃娃般精致，但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1117没记错——这是崩坏世界的管理者，EVA。

　　1117没有回答她，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银发小女孩抬头看着1117。

　　她的声音空灵而单调，不带任何感情的起伏，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语气，此外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

　　的确是EVA了。1117确信。

　　只有她，才会像个人偶一样。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人，小女孩的外表只是她迷惑人用的管用伎俩。

　　1117呼出一口气。

　　EVA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自从变成人以后，他就再也没看见过EVA，还以为她和主神一样，已经死了。既然神都会死，那么神的走狗当然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但现在，EVA却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地点出现了。

　　“看到我，你似乎很惊讶。”EVA歪头。

　　“如果你不打算解释现在的，状况，就请放我走。”1117面无表情。

　　“你还是一点也不可爱。”EVA也面无表情地开口。“那么，你先告诉我，你现在知道多少？在进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

　　1117脑海里闪过黑发青年的脸，沉默了片刻，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从一开始，他和EVA的关系就不算很好。

　　毕竟EVA是控制整个副本的AI，无数玩家命丧她手。

　　他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直觉告诉他，EVA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个梦，大概也是被EVA召唤而来。

　　“你不需要相信我，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好。”EVA仰头看着1117，语气淡漠，“现在，告诉我，路知遥还活着吗？”

　　1117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再见第一面，EVA竟然直接提到了宿主！

　　他握紧了拳头，但仍然没有回答她。

　　“对我而言，时间是非线性的。你可以认为我同时来自未来，以及过去、现在。”EVA抚摸着驮着她的月牙，不看1117，“我的确和主神一起消失了，现在存在的，是我留在这里的源代码。”

　　1117皱眉。

　　他现在开始相信EVA说的是真的了。因为EVA也提到了主神死亡，虽然他没想到EVA现在变成了这样的存在。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这些事情和宿主有什么关系？

　　仿佛是看穿了1117的想法，EVA忽然伸手指着他。

　　“是路知遥，杀了主神。”

　　EVA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宿主的名字。

　　1117下意识摇头。

　　“这不可能。”

　　“是他杀的。”

　　“我实在听不懂。”

　　1117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

　　“你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这大概归结于你从系统变成人后数据重置的原因。”EVA接着指了指自己，“我已经努力和他抗衡了，可我失败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1117看了一眼EVA，余光落在了缝隙里。

　　她说自己其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变成人之前，中间的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个自称是宿主的人出现在了我面前。”1117最终把实情说了出来，“他可以操纵黑色的泡沫，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他说完，死死盯着EVA。

　　会否认？还是什么都不说？

　　“他的确是。”出乎1117意料的是，EVA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不过她说话时，脸上忽然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但这底下的那个，也是他。”

　　EVA指了指二人脚下的缝隙。

　　缝隙里，死去的君主仍然安静地坐在王座上。

　　“什么？”1117从未感觉到惊讶的情绪如此真实，甚至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埋在这里面的，是善良的路知遥。”EVA淡淡道，“而你看见的那个，是‘邪恶的’路知遥。当然，我也有更学术的说法，但我想这样说，对于你来说更好理解。”

　　1117呆呆地看着EVA，没能说出话。

　　因为……他确实没听明白。

　　“什么，善良？邪恶？”1117感觉自己CPU都要烧干了。

　　“对崩坏世界而言，你们所有玩家，系统，都只是数据。而数据，比真实的人类精神简单易懂，受到攻击，也更加容易分裂。”EVA伸出手，手上变出了十个卡通指套，只见她用恐龙指套按着女小人指套，嘴里发出拟声词：“就像这样，啪的一下，裂开了！”

　　1117：？

　　“主神死了，为什么你看起来……”1117说到一半，又沉默了。

　　“我只是个程序。”EVA却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深深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我没有感情，只会完成自己的tຊ使命，虽然我目睹了无数玩家的死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希望看见整个崩坏世界崩坏。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