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钟璟离开医院，上了车，心头却莫名有着压不下的烦躁。

　　他揉了揉发沉的眉心，没有启动车子，而是给李秘书打去了电话。

　　“最近监测的数据怎么样，量子团有什么变化吗？”

　　“陆总，一切如常。”

　　楚钟璟皱紧了眉，眼底划过一抹嘲弄。

　　果然，明鸢又在说谎。

　　想着，他的声音都冷了几分：“让科研人员加快速度，尽早破解这个量子团。”6

　　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早在第二世他就明白，只要那个叫系统的量子团还在，明鸢就不会真的死。

　　换句话说，量子团消失，她才会真的死亡！

　　他只要不去爱她，她就完不成攻略，永远离不开这个世界……

　　他们就会一次次重来，一次次回到过去，一次次相遇。

　　他寒着脸，从车盒中拿出了一张剧照。

　　照片上，明鸢穿着警服，一脸正义凛然。

　　盯着手中的剧照，楚钟璟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第一世明鸢的模样。

　　她冲着他笑的灿烂又明媚，像冬日的暖阳，弯着眉眼，甜甜的喊他：“队长！”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照片被点然。

　　楚钟璟看着跳跃的光，沉声道：“明鸢，为了攻略回家，你演的可越来越卖力了。”

　　刚刚……他差点就信了。

　　剧照慢慢化成了灰，火光明灭间，楚钟璟的眸色越来越暗。

　　夜深了。

　　明鸢忽地睁开了眼，耳边是维持生命体征仪器的声音。

　　她躺在了重症病房，戴着呼吸机。

　　意识清晰了不少，明鸢明白，这是回光返照。

　　她……马上就要死了。

　　意识回复也让她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只是尝试着动了一下，痛楚就让她白了脸。

　　但她依旧强撑着身体，努力伸手，去够放在一旁的手机。

　　一臂的距离，她的额上就已经全是冷汗。

　　呼吸越来越沉重，回响在空寂的病房中。

　　终于，她拿到了手机。

　　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明鸢死死将手机攥着，好像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手在不停地颤抖，一个简单的打开通讯录，按下楚钟璟号码的动作，她却费尽了力气。

　　靠着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她要……再最后努力一次。

　　“嘟——嘟——”

　　明鸢紧张地盯着屏幕，忽地——

　　电话被接通了！

　　明鸢黯然的眸光瞬间升起了希翼，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至极：“钟璟……”

　　可下一秒，那边却传来了耳熟的喘息，以及颜白雅娇柔的声音。

　　“陆哥哥，你真厉害，啊，轻一点嘛……哎呀，怎么在这个时候接电话？”

　　“有人有喜欢听人亲密的癖好，不用管。”

　　轰！

　　男人轻蔑的调笑如同惊雷砸向电话这头的明鸢

　　一口腥甜再度涌上来。

　　明鸢死死攥紧了床单，拼命咽下腥甜。

　　她最后一次哀求：“楚钟璟，你能说一句……爱我吗？”

　　那边的声音忽地一停，空气静默了一瞬。

　　随后，是楚钟璟冰冷的声音：“明鸢，到现在了你还演戏，恶不恶心？”

　　男人嗤笑着，一字一句都令她绝望：“死心吧，我永远不会爱你。”

第9章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只剩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明鸢的眸光彻底黯了下去，不断有血从胸腔涌上来，她压不住，眼角，鼻尖，唇角都不断溢血。

　　她张口，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楚钟璟……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

　　最后一滴泪珠滑落，跌进了血色中。

　　她知道，自己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楚钟璟，再见了。”

　　这一次，是彻底……再也不见了。

　　手机从手中无力滑落，跌在了地上。

　　【检测到108号攻略者生命体征消失，判定为任务失败，即将启动灵魂抹杀程序。】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明鸢睁着空洞的眼睛，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

　　灵魂开始被强制抽离，过程就如寸寸凌迟，全身都是撕裂的刺痛。

　　但这些痛苦，却比不上她心底那份痛意的分毫。

　　身体越来越轻，直至最后灵魂完全剥离。

　　【灵魂抹杀程序启动。】

　　“嗞——”

　　眼前的世界好似变成了千片碎裂的玻璃，她的灵魂开始支离破碎。

　　垂眸看着地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明鸢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说的是——

　　“队长，我爱你。”

　　同一瞬，心电图不再跳动，成为一条直线——

　　“滴——”

　　陆氏集团，顶层休息室。7

　　电话里，传来心电图宣告死亡的警报声。

　　楚钟璟愣了一瞬，随即神色变得阴沉。

　　他握紧了手机，用力到指骨发白，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嘲讽：“死的可真快。”

　　一旁的颜白雅闻言，眼中一喜。

　　她刚刚清楚听见了心电图归于直线的声音，也听见了那边医生沉重的宣告死亡：“患者明鸢，于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停止心跳，宣告死亡……”

　　明鸢竟然真的死了！

　　看着楚钟璟面上还未散去的嘲讽，难道他根本就不在意明鸢？

　　想着，她压不住心里的得意，上前用手圈住了楚钟璟，红唇似有似无擦过他的脖颈，娇滴滴道：“陆哥哥……”

　　“既然明鸢这个疯女人死了，那不如我们假戏真做，今后，由我来陪着你吧？”

　　可下一秒，楚钟璟的眼底却浮现起了戾气，一把将她甩开，冰冷吐字：“滚。”

　　“不过是我花钱找的演员，你也配提她？”

　　颜白雅被推得踉跄，脸色发白。

　　看着楚钟璟眼中已然有了杀气，她害怕的心头一哆嗦。

　　即便她再不承认，此刻也看明白了，楚钟璟这个样子，哪里是不喜欢明鸢？

　　她哆嗦着逃离。

　　疯子，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当初楚钟璟找到她说要做戏时，她以为自己有了攀上权贵的机会。

　　但楚钟璟一边故意要她演戏给明鸢看，一边又无比在意明鸢。

　　现在听见那个女人死了，他又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着，颜白雅的心中升起了嫉恨。

　　楚钟璟虽然是疯子，但是有钱有势又有颜！

　　明鸢那个贱女人凭什么，死了还被楚钟璟惦记！

　　很快，房间中只剩下了楚钟璟一人。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为了心中无端升起的那抹不安而感到烦闷。

　　他揉了揉额角，抬头却还有心情叫人送来了一瓶82年的红酒庆祝。

　　看着杯中鲜红的酒，他仰头喝下。

　　喝到最后，一瓶酒很快见了底，他的脸色也重新归于平静。

　　没什么好闷堵的。

　　明鸢死了就死了，反正明天醒了，他们又会回到初见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来。

　　所以，他在不安什么？

　　又拿出一张明鸢穿警服的剧照，朝着照片晃了晃酒杯，嘲弄道：“明鸢，这一次，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将酒一饮而尽，玻璃杯滚落在地。

　　望着那张照片，他阖上了眼。

　　眼前浮现起第一世遇见明鸢时，她那晶亮的眼睛。

　　她似乎很喜欢警察。

　　要不然下一世，他就勉为其难再做个警察，陪她演演戏好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心底所升起的那份期待。

　　当第二天的晨阳从玻璃中照进来的时候，楚钟璟睁开了眼——

　　随即整个人都僵住！

　　面前是空了的红酒瓶，玻璃杯上干枯的酒渍像是刺目的血迹。

　　他慌乱站起了身，为什么……他还在顶层休息室？

　　昨天喝酒压下去的不安，成倍增长。

　　为什么没有重来？！

　　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无法重来，那明鸢——

　　而就在这时，李秘书却神色慌张地闯了过来，急切报告——

　　“陆总！您让我们一直监测的那个离子能量团消失了，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七分，正是明鸢死去的那一刻！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

第10章

　　像是被惊雷劈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凝固，这一瞬，楚钟璟的耳边只剩下了嗡嗡作响的耳鸣声。

　　良久后，他才僵硬看向李秘书：“不可能……”

　　“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说完，并不等李秘书说话，就大步朝外走去。

　　坐上车，他将油门踩到最底，疯了般往监测实验室赶去。

　　耳边引擎呼啸，却压不住楚钟璟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监测屏前，可在亲眼看见监测数据显示“无”之后，心脏像是被尖刀猛地刺穿。

　　他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一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