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回来！”

路小小明白自己现在根本打不过，唤回阿钰就念咒准备离去。

不曾想一只手猛然扣住了她的肩，路小小一时间全然动弹不得。

“路小小，别来无恙啊。”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如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选择死法的机会，也算是你的福分。”

西妍妃阴狠地笑，那只巨ʝ大的黑手又从她身后伸出，死死地掐住了路小小的脖子。

路小小感觉喉间火辣辣的疼，双脚离开了地面，在空中奋力地扑腾。

她喘不上气来，快要窒息了。

“我就喜欢看猎物陷入痛苦之中，拼命挣扎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西妍妃笑得疯狂，她享受这种感觉，令她愉悦无比。

路小小腰间玉佩“嗡嗡”作响，疯狂地震动着，玉佩之中的阿钰却怎么都出不来。

西妍妃淡淡扫了一眼玉佩，轻蔑地笑了笑。

“你不过一个无名无姓的怪物，竟也想保护别人？我能将你封进去，自然也能让你无法逃离。”

“在你亲眼看着她被我吞噬过后，我就送你一同去见她！”

路小小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了。

“住手！”一个声音猛然出现。

这个声音出现的一瞬间，西妍妃乱了一丝阵脚，被一道法力击退了数十米。

路小小寻此机会挣脱开她的禁锢，从她手中夺过玉佩，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斐霜从忙上前，为她输入灵气治疗。

西妍妃收回手，又装作那副无辜模样看向封景轩。

“景轩，你听我解释……”

剩下的话语，淹没在西妍妃骤然缩小的瞳孔里，她张大了嘴，痛苦地看着面前将剑插入她心口的男人。

第34章

西妍妃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的封景轩，满目皆是抑制不住的怒意。

“封景轩！三千多年了！我全心全意对你，你就这么对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封景轩眸中疑惑，却没有手软。

青铜剑狠狠贯穿了西妍妃的心脏，血液是黑色的，顺着剑尖一点点滴下。

封景轩压下眉头，沉声说：“我是失忆了，但我的心知道该相信谁。”

“无人可活三千年，除非它不是人。”

西妍妃面目狰狞，血液从嘴角淌下，将下巴与前襟都染黑。

她骤然推开了封景轩，无尽的黑血从胸口的窟窿中流出，西妍妃像不知痛一般笑得疯狂。

西妍妃眼中眼白一瞬褪去，唯余漆黑的一片，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既然无论如何你都要选择她，那所有人都一起去死好了！”

“魂飞魄散之后！我看你们还能如何在一起！”

下一秒，流出的所有血液开始蠕动，争先恐明地朝几人而来！

西妍妃想要与在场的所有人玉石俱焚！

而这时，一道金光轰然震退了那扭曲蠕动的血液。

陆斐霜戴上了青铜面具，指尖掐出一个法决，浑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而那金光却灼伤了西妍妃的眼，她尖叫着捂住了双眼，那漆黑的没有眼白的双目落下血泪。

在金光的照射下，西妍妃渐渐失去了生机，似枯木一般迅速老去，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彻底死去。

像是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十岁。

封景轩深深的叹息一声。

陆斐霜摘下面具交到路小小手中：“小小，日后这个面具就交给你了。”

路小小一愣：“可这是灵巫的法器，你日后还需要的……”

陆斐霜淡淡说：“可我总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再把它还给我吧。”

“到时候，就由我来送你回家吧，不管多么遥远，我都会努力去做的。”

陆斐霜轻轻笑了笑。

路小小眼眶一热，只哽咽着说：“嗯。”

来到此地之后，她从未与人说过这些。

却不曾想会有人替她想过这些，会关心她是否孤独想家。

她还是想过要回去的，不求回到原本的生活……事实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即便是回了现代，她的神经也会绷紧着，担忧着身边的一切。迟早会崩溃的。

但她还是想回去，哪怕只是一天、半天。

至少给许卿一个交代，或是说一声“再见”也好。

她与许卿两人相识将近十八年，从幼儿园时就是同学，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路小小偷偷摸了摸眼尾渗出的泪珠。

陆斐霜起身朝西妍妃的尸身走去，为那句干瘪的尸首合上眼，说道：“明日寻一处好地方将她安葬吧。”

谁知，第二日，天还未亮，冲天的火光就点燃这座庭院，将一切都焚为灰烬。

路小小与陆斐霜赶到时，封景轩已经站在废墟前。

他看着空气中的一点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陆斐霜出声唤她：“景轩……”

封景轩愣了一下，猛然转过身来，视线紧紧落在陆斐霜身上。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路小小有了预感，默默后退了几步，为两人腾出空间。

半晌，他扬了扬唇角。

“斐霜，我都记起来了。”

第35章

路小小不想看他们二人久别重逢，你侬我侬。

便踏入了那燃为灰烬的废墟之中。

这件事定有蹊跷，否则怎么会一切都这么巧合。

路小小觉得是有人有意为之，但这个人是谁就不得而知。

路小小闭上眼，感应了一番周围的灵气，却未发现任何奇怪之处，唯一一处有怪异波动的地方，在于她腰间的玉佩。

路小小离开了此处，回到房间里，反锁上房门。

才在桌前坐下，解下玉佩，轻声呼唤道：“阿钰，你怎么样了？”

自路小小与陆斐霜两人的灵巫身份各起争议后，来寻她们的人就变多了，有试图求她们保佑的，也有前来讥讽的。

路小小可不想被他们看到阿钰的存在。

可玉佩却无了生息，一点回应都没有。

“阿钰……”

路小小试图施法将灵力探入玉佩之中搜寻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玉佩无形之中却有一层坚硬无比的屏障，隔绝了一切外界法力的进入，就像水无法渗入石头。

路小小猛然想起，西妍妃那时说，阿钰是被她亲手所封印在此。

她心中猜测，是否是因西妍妃已死，而导致的玉佩封锁。

路小小又尝试了几种法子，却无甚效果，也只得无奈将它收好。

阿钰虽然是邪祟，可他不仅从未伤害过她，反倒救了她好几次，路小小早已将他也当做是一个朋友。

即便阿钰化作了封景轩的模样，可路小小却比谁都清楚，他们全然是不同的存在。

她从不把谁当做是他，她心中的封景轩。

……

敌寇中的那名谋士被西妍妃教导又杀死，他们又失了一位首领，群龙无首，很快就被封景轩带军击溃。

三日后，战争结束，捷报传回都城。

各位将士纷纷准备回家，面上喜悦之色根本掩不住。

路小小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叫住了封景轩。

“封将军，我有一请求。”

封景轩淡淡说：“请说。”

路小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边吐出一边缓缓开口：“我希望楚国牺牲的每一名将士，都会有人记住他们的名字，为他们立牌位，回到他们各自的家中。”

这就是最后，她所能为他们做的。

不知他见到了，会觉得自己做得对吗？他们能够回家了吗？

封景轩压下眉头，沉声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路小小忽地笑了：“应该不止是这一次吧？”

“是每一次。”

封景轩转身离去了，路小小却趴伏在城墙之上，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

和鬼。

傍晚酉时，逢魔之时。

在灵巫的视线中，芸芸众生里，此刻笑得开怀的不止有平民老百姓，不止有马上就要归家的士兵。

那些在战役中死去的、为了守护而牺牲了性命的所有人。

他们半透明的此刻也遍布每一处街角，化作生前模样与人类并肩，与好友谈话，好似一切都与存活着无差别。

唯一的分别便是他们只能自言自语，活着的人听不到他们想要传达的话。

难免落寞。

路小小闭上双眼，催动了青铜面具，小声地念下一个咒语。

下一瞬，此起彼伏的声音便在他们最想要传达的耳边响起。

“小林，我家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

“娘亲，我不会再挨饿啦，你不要再为我哭啦！”

“将军，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家对面的小翠，告诉她别等我了……”

听到熟悉的话语，路小小猛然扭头。

却在转头的那一刻忽地落下泪来。

第36章

路小小什么都没有看见。

正因如此，她心中一瞬间涌上无尽的悲戚。

路小小靠着墙，蹲下身去，泣不成声。

“封景轩，我带他们回家了。”

“谁来……带你回家啊……”

不知过了多久，陆斐霜的声音从道路的尽头传来。

“小小！送别宴要开始了！你快来！”

路小小才从发呆之中回过神，抹了把面上的泪水，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来了。”

第二日，众人出发。

马车渐渐靠近都城。

路小小本以为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可谁知，回到都城，来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庆功宴。

而是一对军队前来将路小小和陆斐霜两人抓捕。

封景轩拔刀阻拦，冷声警告：“你们要做什么！？”

“陆将军在三日前刺杀王上，试图谋权篡位！王上判处他明日问斩，诛ʝ连九族！”

“还请封将军莫要妨碍公务！将两位乱臣贼子交予我们！”

闻言，在场众人皆一惊，纷纷不敢置信。

路小小皱紧眉：“怎么可能！爹才不会做这种事！”

平时沉稳温和的陆斐霜此刻也忍不住出声反驳：“陆府从王上登基前便竭力效忠，怎会在此刻行这种错事！此事其中定有误会！”

路小小压抑着心口的怒气，说道：“没错，请带我们去见王上！否则我绝不会甘愿被捕！”

……

这些人不敢与封景轩起正面冲突，只得妥协。

路小小与陆斐霜被带到了楚崎面前，被扣押在朝廷之下。

周遭的群臣纷纷对着她们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