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疯了？本君已经忍到极限，滚！”

明清顶着肿胀的脸颊，有些呆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还有一个月……”

“现在和一个月后，有什么区别？”沉风脸上只剩下惯常的冰冷不耐：“你以为会有什么改变吗？”

明清嘴唇动了动，想说一个月后，我就看不到你了。

可最终她只是倔强道：“你忘了我说的吗？如果不满一个月，我死都不会离开你……”

“那你就去死吧！”

沉风打断她，薄唇如刀划在明清的心上，刹那鲜血淋漓。

她的心脏从这场姻缘开始的那天起，不，从沉风失明开始，就七零八落，处处打着补丁勉强活着，早已看不到完好的皮肉。

如今终于补不上了，那个破了的洞，汩汩的流着血，渐渐干枯、萎缩。

“如你所愿。”明清声音发颤，喉间溢出一丝哽咽：“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第4章 愧疚卑微

沉风修长挺拔的身躯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在乎的笑了，还问她：“多久？”

还能活多久？还要多久才肯消失在他的世界？

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明清已经感觉不到胸腔下的心是不是还在跳动，扯着嘴角，麻木的开口：“一个月。”

于我而言，我的生命在再也看不到你的那天，结束。

沉风眼中闪过困惑，为什么她如此执着一个月？

一个月很短，但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刚想问，就听到明清淡薄而固执的说道：“如果你不想我一辈子都占着你妻子的位置，这一个月不许再见华碧。”

沉风气急，忍了又忍，一个月后就是他换眼的日子，那天他要马上，立刻，将她驱逐出天宫！

没在搭理明清，沉风独自进了殿内。

他早已习惯黑暗，习惯殿内的摆设，无需那个女人搀扶。

所以他没看到，身后女人瘦弱的身躯痛苦的蜷缩，却不敢发出一丝痛叫，死死咬着唇，鲜血淋漓。

明清感觉身体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偏偏沉风和华碧相拥的画面又在这时窜了上来，头痛欲裂！

她被逼得不停的撞着地面，企图用另一种痛楚来转移。

“咚咚咚”……

周遭仙娥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失色：“太子妃，您怎么了？我这就去叫太子殿下！”

她刚要拔腿，就被一只充满凉意的手给拦住。

只见明清脸色惨白，额头上是触目惊心的青紫，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无事。”

她摇晃着身体，脚步不稳的朝殿内走去。

仙娥有些发憷，但也明白这对夫妻的问题自己无权置噱，摇了摇头，转身退下。

瑶池。

华碧约了明清见面，开门见山道：“强扭的瓜不甜，明清，三千年了，你该把他还给我了。”

明清面对她理直气壮的索要，丝毫不惧，淡淡的问：“当年天帝跟我羽族有意联姻，我不知道沉风心有所属。你很快离开天宫，沉风在追你的路上，被魔族瘴气毒到失明。”

“都说你华碧上仙去了雪山清修，我便去找你，哪知你根本不在雪山，我的鸾鸟在魔界发现了你的踪迹。”

华碧一惊，顿时无所遁形，面容染上几分急切：“你告诉沉风了？”

明清眯了眯眼，答非所问地试探道：“三千年了你都没回来过，如今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话恰恰戳中了华碧最心虚的地方，她眼珠闪了闪，一甩云袖。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转过身，她眼中蓦地涌上恶毒的精光……

明清黯然，哪怕华碧真有什么目的，自己也管不到那么多了。

回到弥罗宫，天色已暗。

她看着书房亮起的灯光，在心里默默计算，最后一个月，三百六十个时辰，她再也不要离开沉风一分一秒。

走近书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明清刚要走开，就听到有人问：“华碧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声音的主人，明清认得，是沉风的好友，上神即墨。

“尽快换眼，还有一个月。”一向淡漠的男声透着欣悦，让明清有些鼻酸。

即墨无奈，再开口带着点责备之意：“你说你这是何必？瘴气之毒最初靠吃药就能好的，你偏偏藏着不吃，拖到要换眼。”

“看不见才能更好的折磨那个女人，你真该看看她那愧疚卑微的蠢样。”沉风不以为意，语调里满是漫不经心：“一个健康的夫君，她配吗？”

门口的明清如遭雷击，用尽力气才倚着墙站稳。

第5章 输得彻底

明清捂住眼，身形颤颤，萧索如秋日落叶。

沉风真是每天都能让她知道，他有多厌恶她。

明清知道自己该离开，还能留有最后一丝尊严。

可她没动，直到虚掩的门被打开，即墨讶然喊道：“太子妃……”

一段时间不见，她怎么如此苍白瘦削了？

房内，沉风一怔，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被心里涌起的快意压下去。

明清没看即墨，像是一抹游魂般走入书房，颤声问道：“为什么？你做瞎子上瘾了？好玩吗？”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沉风薄唇抿了抿，没有焦距的眼里溢出讥笑：“没听清，还需要本君复述一遍？”

明清垂落的手攥紧，手背青筋暴突，瘦骨嶙峋，终于开口说出憋了三千年的事情。

“那时候，我去雪山找过华碧，她根本就不在那里，而是去了魔界，我的鸾鸟看到，她跟魔尊关系匪浅。即便是这样，你也不介意，也还是爱她吗？”

说完她就仔细的盯着沉风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愤怒和失望。

她知道，那会是她的救命稻草。

沉风愣了愣，旋即冷笑：“当然，碧儿做什么本君都不介意，但你明清做什么都会让本君恶心。”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会让明清痛苦，而她越痛苦，他紧绷的心就越舒坦。

明清惨笑，眼里最后一丝光亮至此熄灭得彻底。

输得好彻底啊。

她再度抚上自己的眼，那里面已经干涩得流不出泪了。

她多么想说：“我让你恶心啊？但我还是想给你我能给的……沉风，我爱你，这个天地再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恶意满满的继续打击她，浑然忘了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门边的即墨眉心紧蹙，忍不住出声劝道：“明清，放手吧。”

明清笑了笑，看在即墨眼里却比哭还难看。

“还有一个月。”说完她就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

即墨朝明清离开的方向望去，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个颤巍巍的身影。

看着屋内坐着的沉风，忍不住摇头叹息：“但愿你不会后悔吧。”

“后悔？那是什么东西？”沉风不屑一顾。

即墨心间一阵莫名酸痛。

沉风和明清没有举行婚礼，只是在月老那里缔结了盟约。

他至今还记得，明清珍而重之的抚摸着手腕处的红线，吻了又吻。

人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总有受不了的那天。

到时候，沉风可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明清跑回房间后，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沉沉的喘息了几下，揪着紧缩痉挛到几乎岔气的心口，卑微的祈求：“沉风，你为何要这么绝情？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吗？”

她几乎可以想象，沉风一定会说：“留点念想，好让你继续缠着本君不放？”

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华碧，吝啬得不肯分一点给她。

心脏像是被泡在了黄连水中，苦涩到极致。

没关系，很快，她就不会痛，不会苦了……

第二日，如每个清晨一般，明清起了个大早，在厨房忙碌着。

神仙不用进食，但她这段时间每日都会做吃的，这个时候，她会的那个自己是个凡间的妻子，为夫君洗手作羹汤。

沉风哪怕吃一口，对她来说也是欣慰。

当她端着点心推开卧房门时，迎接她的是重重的一耳光！

第6章 就用她的

明清摔到地上，手里的托盘掉了，精心准备的点心散落一地。

沉风暴喝道：“你竟敢伤害碧儿！”

这个耳光打在同样的地方，已经消肿的脸又很快红肿起来，口腔还泛起血腥味。

很奇怪，明清居然没什么感觉。

曾经的她，能跟沉风呼吸同一片空气是幸福，看着他吃自己做的东西是幸福，如今对他给予的痛疼都趋向麻木。

她木然的否认道：“我没有。”

沉风猛地攥住她细瘦的手腕，用力到几乎要折断，拖拽着她朝宫门走去。

他早就习惯了黑暗，在这里没人引导也能如常行走，拖着明清像拖着个玩偶，丝毫不顾及她会磕碰到。

明清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如果沉风觉得折磨她会开心点，那她就如他所愿。

天医阁。

华碧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医仙肃然开口：“华碧上仙受到剧烈撞击，导致命珠破损，引发大出血，最好是能尽快更换命珠！”

来的路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