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明明还在

挂断电话，程嘉裕快步赶到付真真所在的单人病房。

十平米不到的病房里，付真真躺在床上，哭得快断了气。

保姆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程嘉裕问：“发生了什么？”

保姆嘴唇翕动两下，眼睛不断瞟向床头放着的检查报告。

程嘉裕拿起报告，目光立马锁定了几个关键词：妊娠停止，胎儿在子宫内死亡。

他鄂惊，仔细看了几遍后整个人颓丧地往椅上一坐。

付真真哭累了。

她一把拔掉手背插着的针管，吩咐保姆：“林姐收拾东西，我们去别的医院。”

保姆未动，谦卑地看了眼程嘉裕。

程嘉裕从床头柜上拿出棉签，摁住付真真正在往外冒血的针孔，急声说：“别闹！”

付真真腾出一只手，拉住程嘉裕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表情有些疯癫：“阿裕，你感受到了吗？孩子在动！他在踢你！”

程嘉裕并没有感觉到。

可是他嘴上却说：“是，他在踢我。你先躺好，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付真真连连摇头：“这家医院都是庸医，我要换更好的！”

说完便把衣服一股脑地往背包里塞，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保姆挪步过来，说：“程先生，医生说付小姐得尽快引产，不然对身体不……”

保姆话还没说完，付真真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力道之大，打的保姆站立不稳连退几步。

付真真赤红着眼，大声吼喊：“你说什么浑话，我的孩子明明还在！”

程嘉裕掩去眼底的悲伤，双手箍住付真真的肩膀，试图摇醒她。

“付真真，你清醒一点，孩子已经没了！”

付真真表情一瞬变得很奇怪，似喜似悲。

她仰起脸看着程嘉裕，眼泪簌簌往下掉，语气悲切：“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程嘉裕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当初，嵇绍莹怀孕时，付真真常给她做自制小蛋糕。

在蛋糕里加了大量孕妇忌口产品导致了嵇绍莹滑胎。

他当时知道，却没有选择制止。

程嘉裕苦笑，万物守衡，这报应也是老天给他的。

在付真真做完引产手术后的第三天。

程嘉裕收到了保姆林姐的短信。

短信上写：“程先生，我不干了，我老家有急事，必须回去。”

程嘉裕赶回付真真的住处，保姆果然不在家，带来的行李也拿走的一干二净。

他心生疑窦。

去到付真真房间，见她在用电脑浏览聘保姆的页面。

她挑挑拣拣也没找到个属意的。

付真真扫了眼程嘉裕，语气淡淡：“林姐离职了，你知道吗？连这个月工资都不要了。”

程嘉裕轻“嗯”了声。

沉思片刻，问道：“林姐你是怎么聘到的？”

付真真偏头想了想：“联系的中介推荐的林姐，我看她各方面都还行，就要了。”

她接着又疑惑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程嘉裕说：“没有，你好生休息。保姆的事我会让人安排好。”

回到书房，程嘉裕手撑着头，理着思绪。

他记得当时第一次孕检时，付真真和孩子的各项体征都显示良好。

霎时间，他心念一动，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冷声吩咐：“马上去查付小姐之前的住家保姆的底，查到后立马发给我。”

第十七章 馄饨

一小时后，程嘉裕收到了助理传回的报告。

区区一个保姆，没多大底细。

他翻着报告，看见保姆的银行卡流水里，有一条昨天收到的十万元转账。

转账人那一行的名字，是嵇成耀。

程嘉裕犹疑半刻，拨通了嵇父的电话。

响了好半天忙音，电话才被接通。

程嘉裕开门见山：“您什么时候有空，想和您聊一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说：“就现在吧。”

程嘉裕结束通话，随手套了件外套，驾车去了嵇家。

嵇母冷眼看着程嘉裕。

她眼神似刀，恨不得把程嘉裕身上从头到脚剜好几个洞。

程嘉裕看着嵇父，“绍莹不在家吗？”

“她出门了。你要聊什么，请直说。”

程嘉裕斟酌着用词：“不知二位是否认识一位叫林双秀的保姆？”

嵇父不解其意，嵇母倒是哼了声。

程嘉裕心中有了数。

他继续说：“之前她是付真真怀孕时聘请的住家保姆。可惜真真没能保住胎儿，那位保姆也匆匆收拾东西走人。”

嵇父还是茫然：“你跟我们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闪念间，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嵇母。

“林双秀就是我安排的。”嵇母磨牙凿齿，神态狰狞，“凭什么，我的小意就要忍受终生不孕之痛，她付真真就可以做母亲？老天爷不肯惩罚恶人，我亲自来！”

嵇父闻言动气：“你哪怕再恨，也不能拿未出生的孩子出气啊！”

他又看向程嘉裕，神情凝重：“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程嘉裕：“不关二老的事。是那孩子跟我没有缘分罢了。”

嵇父嵇母有些愕然。

程嘉裕从怀里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双手推到嵇父面前，“这张卡里有两百万，密码是绍莹生日。”

嵇母一脸嫌恶地将卡又推了回来：“拿走拿走！我们家不稀罕！”

“就当是我补偿给绍莹的。”

说完，他便欠身离开。

回程路上，路过那家熟悉的馄饨店。

他下车要了碗馄饨。

店家问他什么要求。

他脱口而出：“堂食，只要葱花多点汤。”

程嘉裕背对店门口坐下，用纸巾将桌上的油渍擦拭干净。

这时，背后响起一道轻快的女声。

吩咐店家的要求也和他刚才说得一致。

他连忙扭头，看见嵇绍莹戴着毛绒帽，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店家下馄饨。

感受到被人注视的视线，嵇绍莹抬起头。

看见程嘉裕时，微一愣怔。

这时，不大的馄饨店乌泱泱涌进来十多人。

他们占据其他桌位，唯独避开了程嘉裕那桌。

嵇绍莹端着碗，稍稍踌躇，还是坐到了程嘉裕的对面。

程嘉裕没说话，只是将他碗里的馄饨肉都挑了出来。

将只剩馄饨皮的这碗和嵇绍莹那碗交换。

动作熟稔地像重复过上百遍。

嵇绍莹怔神，“你怎么知道……”

程嘉裕笑得有些勉强：“我不仅知道你只吃馄饨皮，还知道你所有的小习惯。”

他又在她的碗里添了一勺醋：“吃吧。”

嵇绍莹舀了口汤，心口突然一酸。

第十八章 南城大学

两人默默无言用完馄饨。

嵇绍莹擦着嘴角，舒声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程嘉裕没有拒绝，“想去哪？”

嵇绍莹：“都可以。”

程嘉裕心念间想到个地方。

驱车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到达目的地——南城大学。

嵇绍莹看着硕大的门匾，问：“这是我读过的大学吗？”

程嘉裕眼里闪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启唇说：“是我们。”

嵇绍莹眨着眼看他，想让他再说一些。

程嘉裕却只说：“我们进去吧。”

学校保安只看了他一眼，就放他们通行。

嵇绍莹很疑惑：“为什么其他外来人员就要查证件，而你不用？”

程嘉裕：“前不久，我作为学校荣誉毕业生回校演讲过。”

沿着学校小径而行。

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让嵇绍莹觉得自己都变得年轻。

她情难自禁地说了句：“好想回学校啊。”

“你可以在学校当老师。理整家獨費付βγ”

嵇绍莹一听来了兴致，下一秒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以教的。”

程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