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绍莹紧张到低着头走过去。

待她走近了，许复温声说：“小意抬起头，看着我。”

嵇绍莹轻吸一口气仰起头，看见许复目光炯炯，盛满了爱意。

“我想当面告诉你，我的回答。”许复态度诚恳，语气郑重：“我喜欢你，很喜欢你。16岁那年我就想问你的问题，现在终于能问出口了……”

他顿了顿，深深凝视着嵇绍莹的眼睛，才接着说：“绍莹，你愿意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嵇绍莹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踮起脚在许复耳边说：“我愿意。”

许复的手，因为过分欣喜而有些微颤，他牵起嵇绍莹的手放到自己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而嵇绍莹也感受着自己和许复掌心贴合的触感。

这一次，她不仅没有了想抽回手的排斥感，心里升起的感觉除了娇羞外还多了几分欣喜。

两人情意流转间，身后突然响起石破天惊的一声：“小意！”

嵇绍莹和许复闻声回头，只见嵇母站在几步远的距离外，满脸诧异，手上还拎着一袋子菜。

嵇母的目光顺着嵇绍莹的脸向下，落到她和许复正牵着的手上。

嵇绍莹下意识想抽回手，但被许复紧紧握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别紧张。”

许复牵着嵇绍莹的手往嵇母的方向走，恭敬地朝她喊了声：“阿姨。”

嵇母回神，看着两人没有松开的手，顿时眉开眼笑：“还叫阿姨呢！得改口啦！”

“妈！”

嵇绍莹急急地喊了声，本就羞红了的脸此刻更是面颊发烫。

嵇母却不管嵇绍莹，只对许复说：“刚巧我今天买了菜，小复吃了晚饭再走吧，是不是好久没吃阿姨做的菜了？”

许复语带笑意吗，回答得很配合：“是呢，阿姨您的手艺一直都很好。”

嵇母一听，更是捂着嘴笑到前仰后合：“只要你想，以后阿姨天天给你留饭！”

到家后，嵇母亲自掌勺，嵇父在一旁打下手，客厅则留给了嵇绍莹和许复这对小情侣。

嵇绍莹瞥到许复手机屏幕上不断亮起的工作群消息，便问他：“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处理啊？”

许复直接将手机拿起关机，回看向嵇绍莹：“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跟你吃这顿晚饭。”

第四十二章 正轨

嵇家这顿饭从六点吃到了快九点。

席间，嵇父兴起还拆了瓶珍藏了几年的酒，让许复陪他小酌两杯。

许复为了讨好未来老丈人，自然是全力配合。

而嵇绍莹在饭后，被嵇母叫去了房间说体己话。

两人对立而坐，嵇母满眼爱怜地替嵇绍莹把额角处漏出来的碎发塞回假发里。

嵇母嗫嚅了两下唇瓣，想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先红了眼眶。

嵇绍莹见状，握住她的手。

嵇母另一只手覆在嵇绍莹的手上，轻拍了两下，哽咽着说：“我的乖女儿，发生这么多事你受苦了……”

嵇绍莹连忙安抚：“妈，没事的啊，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对的我们一家以后都会越来越好。”嵇母边说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妈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是真的喜欢小复吗？”

嵇绍莹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唇，扭捏地回答：“妈，你是知道我性格的。”

嵇母会意，嵇绍莹从小就是不喜欢的东西再怎么勉强都不行。

她又拍了拍嵇绍莹的手，慈爱地说：“小复对你很好，把你交给他我跟你爸很放心。你们两个孩子先好好处着，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小意你要记得，我和你爸这辈子唯一的指望是你，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和你爸就满足了。”

嵇绍莹听着嵇母的话，只觉得喉口发酸。她抱住嵇母，脸埋在嵇母的肩窝里，瓮瓮地说：“会的。”

隔了三天，到了周末。

许复大清早就来接嵇绍莹，说想带她回以前两家住过的地方看看。

一路驾车，横跨了大半个南城到了老城区。

城市规划改建，老城区变化了不少，好在许复和嵇绍莹小时候常玩耍的大院还留着。

嵇绍莹隔着被铁栅门拦着的大院，冲许复眨巴眨巴眼。

许复勾唇一笑，牵起嵇绍莹的手。两人绕了一圈，到了一处围墙稍矮些的角落。

嵇绍莹惊诧：“你不是打算翻过去吧？”

许复没说话，将大衣脱给嵇绍莹，再后腿几步助跑，踩着墙壁双手一撑，跨坐在了围墙上。

他的动作之快，快到嵇绍莹都没有太看得清。

许复坐在栏杆上，冲嵇绍莹伸出手：“小意，上来，我会拉住你。”

嵇绍莹看着许复，脑袋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模糊的画面。

有位少年，模样清秀好看，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也是跨坐在围墙上，向她伸出手。

嵇绍莹仔细忆着画面，那少年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与眼前许复的脸重合。

她学着许复助跑、踩墙借力，许复拉住她，将她带上围墙。

许复先跳了下去。

而嵇绍莹低头看了眼高度，心中有些发憷，又听见许复说：“小意，有我在别怕。”

嵇绍莹一咬牙往下跳，被许复稳稳接在怀中。

两人十指紧扣走在无人的大院里，许复指着对面一幢楼房给嵇绍莹看，“以前我们两家挨着住，有时我们玩得忘记饭点了，两家大人就从窗子里探出头叫我们回家吃饭。”

嵇绍莹边听他说边脑补，想象着她和许复当时两个小人被叫回家时那种意犹未尽的心情。

许复又带着嵇绍莹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下，他找了根树枝挖着树下的泥土。

嵇绍莹见状，也捡了支跟着挖起来。

两人挖到个生了锈的铁盒子，掰开一看，满是小纸条。

嵇绍莹挑出一张，和许复打开一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儿童字体，写着：许复和嵇绍莹约定永远会在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

回去路上，嵇绍莹紧了紧被许复牵住的手，口袋里放着是那张稚嫩的字体写下约定的纸条。

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原点，像行驶中偏航了一段的旅车重新回到了正轨。

第四十三章 没有如果

嵇绍莹和许复婚礼那天。

程嘉裕拖人转交了一份贺礼。

——世界顶级设计师亲手定制的一款裙子。全裙上下镶嵌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流光溢彩的钻石。

嵇绍莹收到后只看了一眼，便让人收了起来。

婚礼结束后，程嘉裕看着朋友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的照片。

他一张张滑看，双指将嵇绍莹的脸扩大。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连眼底都流露出无比的满足。

程嘉裕锁上手机，从柜子里拿出瓶珍藏许久的威士忌。

他又在面前放了两盏杯子，将酒杯满上。

程嘉裕举起一杯，碰了碰另一杯的杯沿。

他苦笑着说：“绍莹，祝你幸福。”

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

苦酒入喉，程嘉裕皱紧了眉。

他缓缓靠着椅背，心中又酸又涩。

他暗笑两声，自言自语：“绍莹，你说今天这杯酒，怎么这么苦啊。”

程嘉裕用手捂住眼睛。

一滴泪从眼角慢慢往下滑落。

程嘉裕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嵇绍莹的时候。

南城的九月，日头依旧毒辣。

他记得自己站在树下借着树荫看东西。

看得正烦时，他听到一个轻快的声音，问他：“学长，请问新生宿舍楼怎么去？”

程嘉裕一回头，就看见了嵇绍莹。

她的马尾还在一晃一晃，小巧可爱的脸被晒得红扑扑。

程嘉裕看得有些出神。

她又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语带调皮地问他：“有听到吗？”

程嘉裕神归原位，说了句：“我也是新生，一起走吧。”

他话说得又快又急，语气里有难掩的紧张拘谨。

两人并肩沿着学校主干道走。

手背时不时擦碰到一起。

程嘉裕低头一看身侧的人，见她耳朵红透。

自己也不禁扬了扬嘴角。

后来，两人心意相通成了男女朋友。

除了学习，两人一有时间便约会恋爱，做着尘世中一对庸俗的情侣。

临近大学毕业，程嘉裕和嵇绍莹各自忙着投递简历。

有一天嵇绍莹兴奋的告诉他被某知名企业录取时，他正被第五家公司拒绝。

是不想被嵇绍莹比下去的心理，他鬼使神差说了句想自己创业。

嵇绍莹闻言，立马说支持他。

后来，程嘉裕创业，租了个小公寓当工作室。

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将钱全花在给嵇绍莹买一枚钻戒上。

那时的程嘉裕，是炙热又真诚的爱着嵇绍莹。

会一遍遍在脑海认真的规划着和嵇绍莹的未来。

可是后来，感情被时间消磨得越来越淡。

公司越做越大，他的心离嵇绍莹的心也越来越远。

一切都偏离了原本预定的轨道。

程嘉裕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他也只做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和嵇绍莹的故事会不会有所不同？

应该也不会吧。

他摆脱不了男人的劣根性，永远追逐新鲜感和平淡婚姻中的刺激感。

没有付真真，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