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发生不过在半息之间，我的视野恢复了清明。

浓雾散去，我仍在秘境之中，跌坐在地。

枯木逢春，枝繁叶茂，雪一般的花朵盛开在每一处树枝之上。

戚冥站在我身前，像我伸出手。

他说：“我们回去吧，未婚妻。”

第40章

我看着他那双赤色的瞳怔然。

我仍未完全自方才的景象中缓过神。

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前世的一生，自我遇见季苍槊开始，直至我被季苍槊一剑所杀。

也是自那时开始，戚冥诞生在秘境之中。

是的，戚冥曾来过秘境中央，是在他诞生那日。

他不记得其他事情，只知他要寻一个灵魂，一个泛着白光的灵魂。

戚冥是就那般突然出现的，因修为极高，便被罗刹宫捡了带回去做了个少主。

我忽地忆起他曾说过的话。

“你不会死的，我认得你的灵魂。”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那时我根本不信他的话，权当他在胡说。

戚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笑而之。

戚冥是季苍槊的一抹神识，而这抹神识脱离出来是为了寻自己。

那季苍槊……难道真的如沈蓉蓉所说，喜欢我？

这件事比我过去所觉荒谬的那些事相比，更为荒谬了。

但我如今知晓了这件事，竟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其他更多的反应。

没有一丝惊喜，我将季苍槊彻底自心中抹干净了。

“未婚妻？”

脸颊上传来痛意，我回过神来，皱起眉。

就见戚冥蹲下身，在我身前，伸出手来掐我的脸。

我一愣，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不叫我姐姐了，他叫的是未婚妻。

也就是说……戚冥恢复记忆了。

我拍开他的手，直言道：“你想起来了？”

戚冥扬眉，点点头。

我心说果然一变回来，就连面相都感觉变了。

分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衣裳，可之前的戚冥就是明朗的少年郎，如今的戚冥就像是纨绔子弟！

戚冥挑眉：“怎么，不高兴？还是说，你更希望我叫你姐姐？”

我看向他，露出期待的眼神：“可以吗？”

戚冥也笑，说的话却与表情完全是两回事。

“不可以。”

我笑容一滞，撇嘴道：“嘁，没意思。”

戚冥的本性果然还是恶劣。

完完整整验证了这句话：有的人还活着，就已经被人怀念了。

戚冥一把将我拉起，我因后作用力跌在他身上。

戚冥趁势直接揽住了我的腰，御剑而行。

“好了，不管是叫姐姐还是未婚妻，都回去再说。”

我顺手亦抱住戚冥劲瘦的腰身，听着他的心跳声。

莫名的心安。

我想我根本不在乎他是哪一个戚冥了。

自那些记忆与场景似画卷送进了我的记忆之中，我漂浮不定的心似乎得到了安定之感。

我过去总在想，戚冥为何会喜欢我？

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我虽生得也不错，但也不是什么令人念念不忘的倾城美人的程度。

而且我还总对戚冥摆臭脸，对他也不好，他究竟喜欢我哪一点？要一直追着我不放？

我始终不信他是真的喜欢我，也不敢相信。

过去季苍槊的教训狠狠警告着我，不要轻易动心！

后来他失了记忆，我才真正抛下心中所有的顾虑，与他安然地相处。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待回到府中，他转身便要去洗浴换衣裳，我却伸手抓住他的手。

戚冥扭头，作出那般天真的模样，笑着看我。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你该不会是想看我沐浴？”

我瞪他一眼。

“我要说正事！不准开玩笑！”

戚冥轻挑了一下眉，似是在说：正事？你有什么正事可说？

他转过身来，在我身旁坐下：“说吧，姐姐。”

我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紧了掌心，心中有些忐忑，强装镇定地开口。

“戚冥，你真的喜欢我吗？”

“还是，只是因为季苍槊的缘故。”

第41章

戚冥闻言，愣了一愣，一时没有说话。

我的一颗心悬起，随着他沉默的时间一点点悬得更高。

半晌，戚冥张开唇。

“江檀儿，你是蠢货吗？”

我霎时便顿住了，方才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生出气愤，还有些委屈。

我在这边担心这担心那，戚冥这家伙竟然一开口就是骂我？

“你才是！”

我狠狠掐他手臂。

戚冥顺手抓住我的手，神色正经地开口。

“我为什么会因为季苍槊而喜欢你，我是我，他是他。”

“我就是喜欢你，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你明白了吗？”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追寻你。”

我很少见到他如此认真的模样，收了平日里的轻佻，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宛如宣誓一般。

戚冥又继续说着，眉间却微微皱起，展露着他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其实我也时常会想，你是不是因为季苍槊，而与我将就，把我当做季苍槊的替身。”

“我不愿如此，我与季苍槊是不一样的。”

我一愣。

过去戚冥也说过如此的话，虽不是以这般方式说出，而是冷硬地警告。

也是我也故意与他唱反调。

就为了惹他生气。

我看着他，声音笃定地告诉他。

“戚冥，我从来不把你当作是他，自始至终。”

“请你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戚冥的眼睫轻颤，他又问：“如今你知晓了季苍槊喜欢你，你不会心动吗？”

我忽地坐起身，用额头磕向他的额头，力气不轻不重，却也有些疼。

没办法，手被抓着呢，但又想教训他一下。

我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紧紧地对上那双赤红的瞳，将他目中的错愕尽收眼底。

“戚冥，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记清楚了！”

“再不记住我就打你！”

“即便是知道你是季苍槊的神识，即便是知道季苍槊曾对我有感情，我的心选也不会变，就是你，只是你，你知道了吗？”

“我江檀儿从不是滥情之人，对脚踏两条船也没有丝毫兴趣，我心胸狭隘，只能装下一个人，我便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你对其他人心动，我就杀了你。”

语落，我停顿了一下。

心中想：完了，我是不是被戚冥传染了，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我以前没这么凶残啊！

带我回过神，才后知后觉我与他凑得极近，呼吸交缠。

就见戚冥目中含笑，就着这个凑得极近的距离，吻上了我的唇。

与过去那般凶残的咬不同，这一次倒是真的轻柔的吻。

一下一下温热的触感，像是要将二人融化似的。

犯规！

一番纠缠过后，他的发带早已落下，长发披散在肩上。

戚冥将我抱到了床上，用嘴咬下我的发簪，青丝垂下，与他墨一般的发纠缠不休。

……

眨眼之间，许多年过去了。

我与戚冥却谁也未提婚礼一事。

我是不愿再发生过去那般的事，但我不知他是为何。

这日，我与他正出宫游玩。

天色忽生了异变。

乌云聚拢，乌压压地一大片，却与魔族压界时的那般不同。

天空之中无一丝魔气，反倒在那漆黑的云中隐着金光。

就见它们皆朝一个地方所去，带着雷光与闪电。

那是昆仑山的最顶端。

戚冥看着那般场景，面色沉了沉，说。

“季苍槊要渡劫了。”

第42章

我本不觉有何问题，想着任他去便好，成功了便说一声恭喜，失败了便惋惜一声。

可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