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殷明月眼皮忽地一跳。

她问：“是被谁抓住的？”

“少将军……不，如今该称作成首辅大人，是他亲自所见。”

殷明月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现在吕晴婉状况如何？”

“回公主，褚家已与她解除婚约，吕小姐和奸夫的画像传遍了京城。”

殷明月心一沉，事情的发展很奇怪。

褚文渊怎么会这么对吕晴婉？

他不是视她如命一般吗？还扬言非她不娶。

如今，却任由她的名声破败不堪，还毅然解除了婚约。

这一世的褚文渊很奇怪。

可她来不及细想，玉珠前来禀告。

“公主，陛下唤您过去。”

殷明月放下思绪，赶了过去。

她也正好心中不安，见了父皇才安心。

御书房。

殷明月推门而入，就见父皇正在看一沓画轴。

见到她就招她过来：“阿双，你看看这些画轴，可有哪家心仪的公子？”

殷明月才知那些是世族之中的未婚男子。

她摇头：“父皇，儿臣不想嫁人，儿臣只想一直陪在您身边。”

皇帝无奈一笑：“朕倒是养得起你，就怕外人多说。”

“那便随他们去说，儿臣不在乎。”

皇帝看了看她，又问：“……可还对那褚文渊念念不忘？”

殷明月一愣。

却被皇帝误解为是戳中了心思。

他语重心长道：“如今他也孑然一身，无事，来日方长，朕不会多加干涉。”

殷明月回神，想要解释。

皇帝却没给她机会，将礼单塞进她手中，叮嘱道。

“朕明日想休憩，你明日代朕去他府上，带着礼物去贺他乔迁之喜。”

说完，就将人推出了御书房。

殷明月看着手中礼单，重重叹了一口气。

都怪她过去对褚文渊表现得太过执着，太过张扬。

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以为她说放弃了只是强撑的。

想起父皇眼中的倦意，殷明月没有再回头解释。

将礼物放下就走，便是了。

隔日。

殷明月出了宫。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想法，本该在迎客的褚文渊并不在。

下人领她去书房等待：“公主殿下，请在此处稍等片刻，大人马上便回来。”

“不必了，本宫将贺礼送到即可。”

殷明月拒绝了，转身正要离去。

却在长廊上迎面撞见了一熟悉面孔。

周子硶眼睛一亮，吊儿郎当道：“公主殿下，又见面了！”

殷明月只冷漠颔首，便要离开。

周子硶嬉皮笑脸地凑上来，狗皮膏药一般。

“公主，莫要如此冷漠，笑一笑多好看。”

殷明月手腕翻转，将一柄匕首抵在周子硶颈上，冷声警告。

“周子硶，你再靠近一步，本宫就杀了你。”

她不再使用长鞭，转而用上了匕首。

见血更快，更能威慑人。

周子硶吓了一跳，没想到殷明月这么不留情，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过去了。”

下人也纷纷被这场景吓得呆住。

这时，男人的低沉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前来，臣有失远迎，但还请手下留情，新的府邸见血可不吉利。”

殷明月收起匕首，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便请首辅大人把眼睛擦亮了，不要什么人都往里面请。”

周子硶脸色一变，敢怒不敢言。

褚文渊冷冷看他一眼：“公主所言极是。”

第30章

喻臣在马车旁等待。

见殷明月神色不佳，皱眉问：“公主，可有发生何事？”

见到他，殷明月的神色稍稍缓和，抿唇道：“无事，不过是撞见了些脏东西。”

“回宫。”

马车朝宫中驶去。

殷明月看着繁华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她数次从这里经过，皆是不同的心境。

当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几乎不去看这些百姓的生活。

被押送去服苦役时，她只觉世界崩塌。

服尽苦役时，她独自踏进城中，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的绝望。

第二次逃跑，回来时，心已陷进死寂，即便是赴死也不怕。

如今，她能够再一次以自由身看着这一切，心口微烫。

“停！”

殷明月出声叫停了马车。

“喻臣，陪本宫去逛逛集市。”

殷明月戴上面纱，领着喻臣下了马车。

即便是遮了半张脸，也难掩那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眸。

又着一身绫罗华服，一身贵气，惹来旁人纷纷驻足而视，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那是谁家的小姐？好生漂亮！”

“是啊，虽未曾见过，但那一身贵气，定是高官家眷！”

殷明月又想起前世，回到京城时，她却只得到了众人的奚落与谩骂。

一切遥远地似梦一般，伤害却从未淡去。

殷明月攥紧了喻臣的衣袖，这样便会安心些。

她能感受到，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

喻臣轻声说：“公主别怕，臣定会保护你。”

“我知。”

她都知道。

喻臣即便是付出性命，也会让她活下去。

这一逛，便逛到了太阳落山。

寻了间酒楼。

殷明月暂且休憩一番，吃些吃食再回宫。

吃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道熟悉声音。

“豫白！你听我解释！”

吕晴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声音很大。

殷明月动作一顿，忽然没了胃口。

吕晴婉这个女人真是令人倒胃口。

喻臣看向殷明月，低声说：“公主，是否要将人赶走？”

殷明月捏着酒杯思索了片刻，摇头。

看吕晴婉如何吃瘪，她倒是有几分兴致。

正好，她心中还有些疑问需要解清……

吕晴婉的声音哽咽着，带着令人怜惜的较弱哭腔。

“豫白，我是冤枉的！有人陷害我！那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褚文渊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漠。

“真的！我发誓！若我之前见过他，我、我不得好死！”

殷明月闻言，忍不住发笑，还真是一个好大的毒誓。

人在做，天在看。

这吕晴婉当真是不怕死。

褚文渊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反问：“陷害？谁会陷害你？”

“我不知道……”吕晴婉双目含泪地摇头，忽地想到了什么，“莫不是公主殿下……”

殷明月眼神一冷。

这吕晴婉，还真是死到临头了也要将她一起拉下水。

那边，褚文渊的声音骤然一沉。

“够了！吕晴婉！”

他冷笑一声，冷漠无情地说出残忍的真相。

“那男人你当然不认识，因为那是我安排的。”

“你的奸夫已经被沉塘了，吕晴婉，你要不要现在就去陪他？”

第31章

此话一出，就连吕晴婉都久久没有反应。

殷明月也愣住。

虽然她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褚文渊所为，否则怎会一切都那么凑巧。

可这个猜测被她否决了。

褚文渊怎么主动去伤害吕晴婉，那可是他视之如命的人。

可今日之事属实荒谬，令殷明月都有些措手不及。

忽地，一个猜测猛然出现在殷明月脑海中。

——褚文渊会不会也重生了？

殷明月猛然睁大了眼。

那边，吕晴婉疯了一般，尖声尖叫。

“褚文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褚文渊！你怎么能！”

殷明月被吵得头疼，起身离开了。

脑中的思绪却停不下来。

若真是像她猜的那样，那么许多奇怪地地方便说得通了。

比如，前世若她不主动去找褚文渊，两人便不会相见，这一世却总是三番五次地出现在她面前。

又比如，为什么褚文渊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殷明月越想，心中寒意就越加浓重。

本以为这一世，她只要远远地躲开褚文渊，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

可到头来，却还是无法摆脱褚文渊……

殷明月死死攥紧手，眼睛发红，呼吸变得急促。

若他是那个褚文渊，他就该死。

“公主……”

喻臣的声音令殷明月猝然回神。

对上那双明亮温和的眼睛，殷明月的心一点点冷静下来。

她淡淡笑：“本宫似是喝醉了。”

喻臣温声说：“臣在，公主放心休息便是。”

“嗯。”

殷明月攥住他的衣袖，缓缓合上眼。

喻臣身上传来淡淡的草药气，因她前几日感染了风寒，他亲自为她熬了好几日药。

嗅着这淡淡气味，殷明月心中的波涛汹涌便一点点平息。

她不知不觉睡去。

不知怎的，殷明月突然梦到她初见喻臣那日。

那时，她也不过五六岁，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团子。

跟着父皇一同出宫祈福。

少年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浑身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