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杯口轻笑：“不错，很香，配几碟城西铺子的糕点就更好了。”

闻言，杨绪知睨他一眼，一边放下衣袖：“莫要得寸进尺。”

段景珩耸耸肩，思绪微转，记起刚刚门口见的那位世子，张口正想说话。

“若你是想问我与唐世子，那便不必问了。”

像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杨绪知笑着先开了口。

“那我便不问就是了。”

段景珩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而从怀里掏出一枚精巧的发簪递过来。

“初初，过几日我想要借盛春楼一用，”

“这玉簪就要买我盛春楼一日，段景珩，你倒是会做生意。”

杨绪知好笑看他，“你要做什么？”

“秘密。”

杨绪知看了他一眼，收下了那玉簪，便不再多问了。

对她来说，她跟段景珩是好友也是生意伙伴，但也仅限于此。

当初第一次见面，他是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出现在她房间里的。

那架势，追杀他的人显然是要治他于死地。

当时的段景珩也全然不是如今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那时他的眼神她如今记起依旧心生寒意。

见到他的第一面，她本是准备惊呼大喊的。

谁料段景珩却突然开口说：“我认识你，杨绪知。”

所有的恐惧堵在嗓子眼，杨绪知定定看着他，眼底透出几分不解：“你是谁？”

“你救我，自然就能知道我是谁了。”

段景珩靠在门板上，脸上血迹斑斑，说这话时却透出几分笑意。

而这个答案，直到后来两人相交熟悉，杨绪知也未曾得到。

但如今对她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翌日。

天朗气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杨绪知在府中待得久了，便想去郊外散心。

一切准备就绪。

马车停在府门口，正要出发之际。

旁边的段府大门打开。

段景珩的身影当即出现在她眼前：“初初，你这是要去何处？”

“去郊外散心。”杨绪知答。

段景珩神色大为诧异：“真是巧，我今日也想去郊外散心，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明眼人一看便是装出来的。

可今日杨绪知心情好，便也就懒得揭穿他：“可以，但你要自备马车。”

“我骑马便行。”

段景珩将扇面一合，喜笑颜开。

城西郊外是不少盛京子弟来游玩之所。

抵达之时，已有不少人在。

刚从马车上下来。

杨绪知就听身后传来阵阵马蹄。

竟是顾衡尧驾马而来。

“好巧，汤姑娘今日也来郊外游玩？”

杨绪知眉头微蹙：“世子，我想我……”

似乎听出她又是要拒绝的话语，顾衡尧翻身下马，忙开口说：“这次是真巧合，我没想到汤姑娘你也会过来游玩。”

可顾衡尧大概不知道，他此刻额头上还冒着细汗，显然是一路策马奔腾赶过来。

但他既然这么说了。

杨绪知也就不再多言，只淡淡点头：“那便祝世子玩得愉快。”

随后却听见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男声。

“初初！”

正是昨日他见到的那位身世不明的段景珩。

顾衡尧不觉一冷。

而走过来的段景珩见了顾衡尧，眸底带了几分深意，弯腰闭了一只眼凑身至杨绪知面前：“初初，我眼睛不知是不是进了飞虫，你替我看看？”

真是拙劣的演技！

顾衡尧嗤笑不屑。

可下一秒，杨绪知竟当真凑身过去，温声道：“怎么回事？我看看？”

第20章

顾衡尧一时笑不出来了。

他眼看着杨绪知温和地替段景珩吹了眼睛，又眼看着段景珩笑吟吟站直了身子，同她嬉笑：“没事了，还是初初厉害。”

杨绪知瞪他一眼：“你莫不是在戏弄我？”

“我哪敢呀？你这般聪慧。”段景珩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

这样的表情换作是其他人做了，定然是要让人觉得不适的，可段景珩长得好看，说着这样的话做着这样的动作，倒像是在跟她调情。

杨绪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别开了眼神，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正准备离开。

却听身后顾衡尧忽地低呼一声：“汤姑娘！”

她回头看去，只见顾衡尧闭着眼睛拧着眉头：“我眼睛似乎也进了飞虫，你可否……”

“你家世子眼里进了飞虫，赶紧看看吧。”杨绪知语气冷淡当即向一旁唐家的小厮说道。

小厮上前来忙对着顾衡尧眼睛一通查看吹气。

等顾衡尧睁开眼时，杨绪知人早已走远了。

而他的眼中通红一片，是真的进了异物。

段景珩似笑非笑看着他：“世子，不好意思，让你白费心思了，初初只会替我看眼睛。”

顾衡尧神色微沉。

随即，他讽笑：“要真比起来，我至少是她喜欢过的人，她将我当男人看待才会这样待我，可我见绪知对你，似乎并无男女之情，更像是将你当弟弟看待。”

话音落地，段景珩神色微沉，便也就收敛了笑意。

顿了汤久。

段景珩也并不反驳，只勾唇轻笑：“是吗？那便等着看好了。”

他没有再跟顾衡尧多言，动身追上杨绪知。

两人背影一同走远。

不知为何，顾衡尧心底竟生出前所未有的不安来。

杨绪知如段景珩所愿，将盛春楼停业借他一日。

谁料到了傍晚之际。

管事就匆匆赶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盛春楼出事了！”

一听这话，杨绪知匆匆赶去。

只见盛春楼中一片狼藉，站在最中央的人，竟是顾衡尧！

剩下几人，杨绪知认识，是段景珩府中的管事。

而唯独段景珩不见踪影。

周遭静寂无声。

顾衡尧先开了口：“绪知，我亲眼见一群黑衣人进了盛春楼，待我带官兵赶过来时，便听见这里面有打斗声，进门时，却不见黑衣人影，只剩他们这群人手持兵刃，我正要带回去仔细调查。”

“世子！”

杨绪知匆忙上前，挡在了段景珩家的管事面前，替他开口：“他们都是我认识之人，今日也是我借段公子在此办事，你却在我的店里将段公子的人抓去府衙，之后等段公子回来，我要如何交代？”

听见这话，顾衡尧脸色铁青：“你就这般信任他？你可知他底细？”

杨绪知拧眉沉默不言。

顾衡尧心底生出几分痛惜，他冷声道：“你可知他给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我去查了他所谓的陆南县老家，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他不知是何人派来盛京的！”

杨绪知神色一怔，眼底浮现出几抹诧异。

“既然持疑，那老身走一遭便是了。”

一旁的管事看向杨绪知，神色中带了几分焦急向她朝二楼使了个眼色。

直到一行人被带走，顾衡尧也沉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周遭彻底安静下来的，杨绪知缓了缓神，才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前往二楼。

此刻，阁楼昏暗无光。

杨绪知站在了天字房门口，手放在门框边，迟疑不定。

可最终，她还是颤抖着手推开了房门。

她便看见段景珩靠在角落，手捂着腹部，伤势严重，毫无血色。

杨绪知心下一惊，匆忙上前。

“段景珩，你——”

冰凉的剑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21章

抬眼看去，此刻的段景珩神色冷厉，与之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是杨绪知第二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心猛地提起。

她颤声开口：“是我，我是杨绪知。”

“我知道。”

段景珩语气低沉，带着冷意，手中的剑却未松动分毫：“你不是听见了顾衡尧说的了吗？我在盛京的身份都是假的，你还信我？”

杨绪知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她轻声笑了下：“可我从来就没信过你所提的身份。”

“你忘了吗？第一次见面时，你出现的时机便不巧，寻常人家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人追杀？”

抵着她脖颈处的利刃终究还是松了下来。

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段景珩头靠在门板上，忽地又扯出一抹笑来：“所以，你还是会救我的对吧？”

他笑起来很好看。

即便此刻浑身带着血迹，也依旧很好看。

杨绪知看着他，也不禁笑了出来：“这次，我再救你，你应该要回答当初的那个答案了吧？”

提及这个。

段景珩眸色一怔，似乎是想起来，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我会告诉你的。”

杨绪知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拧了眉，原本准备送他回他府中。

可才扶起他，却听他张口说：“我不能回府，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踪迹。”

那就是要偷偷替他治伤了。

这进程她熟。

毕竟第一次，他同样是如此要求她的。

那时她将他藏在汤府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待他伤好后，只留了一封感谢信就消失无影无踪。

后来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