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熙竟然……

她一时间顾不上指责，就要联系塔台准备降落，等检机后再复飞。

沈洛熙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不敢吭声。

只能任由秦子聿操作。

五分钟后，云航9483重新降落在机场跑道。

秦子聿松了口气，可就在要变向驶回停机位上，飞机突然失控了！

驾驶舱内，无数仪器开始鸣响。

急促又尖锐的声音在整个驾驶舱里萦绕，沈洛熙的脸色更加苍白。

秦子聿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她已经在尽力控制，但飞机还是无法改变的冲出了跑道。

眼看着要和另一架准备进入跑道的飞机撞上。

秦子聿顾不上自己和沈洛熙，用尽全身的力气掰动转弯手轮——

“砰！”

……

另一边，陆秦川刚从模拟舱里出来，就听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云航机场内就响起了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突发事件，云航机场内所有航班暂停起飞，登机，具体延误时间请等广播通知，请大家在登机楼内等待，不要慌张。”

听着这话，陆秦川眉心紧皱，和身边同事对视了眼后，便朝停机坪跑去。

一路上，不知为何他的心总有些不安。

一直到停机坪，就看到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警戒线。

今天是秦子聿值班，陆秦川本想找她问问是怎么回事，却一直没看到她人。

最后只能随手拉住一个巡视人员：“怎么回事？”

那人神色急切：“云航9483在跑道失控，避免和另一架飞机相撞，直接撞上了建筑物！”

“都怪沈洛熙，竟然没有检机，起飞前也不说！”

“也幸好是空飞，飞机里就只有机长，只是火势太大，救援根本上不去……”

陆秦川盯着远处那熟悉的飞机残骸，脸色冷沉：“云航9483怎么会上跑道？”

“沈洛熙还没有通过机长考试，谁让她一个人操作飞机的？！”

孰料，那人却摇头否认：“不是沈洛熙。”

“驾驶云航9483的……是秦子聿。”

第11章

陆秦川脑中轰然一声。

秦子聿在那堆残骸里面？

他下意识拔腿就想往警戒线内跑，却被人死死拉住：“陆机长，不要过去！里面危险！”

陆秦川心情急切，呵斥道：“让开！”

那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怔愣的瞬间，就被陆秦川越过了防线。

他下意识要去追，但陆秦川速度极快，像道风似的，眨眼间就已经冲了进去。

9483损毁的程度很高，陆秦川只能勉强分辨得出机身的方向，驾驶室已经完全塌陷了下去。

他心猛地一沉，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这种情况，驾驶员存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陆秦川却不肯放弃，他大喊着秦子聿的名字，然后就想往残骸里走去。

秦子聿那阵沉重的撞击过后，就感觉自己往黑暗里坠了下去。

“秦子聿！——”

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好像是陆秦川的声音，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慌乱？

秦子聿视线逐渐清晰，然后她就看到了9483的残骸，以及残骸前的陆秦川。

她这才发现，自己飘在了空中。0

自己这是……死了？

残骸仍旧在燃烧着，冒出一阵阵黑烟。

看着陆秦川不顾一切要往里面冲的样子，秦子聿下意识飘过去想挡在他身前阻止他：“陆秦川，不要！”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秦川穿过了自己。

秦子聿愣了愣，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已经死了，陆秦川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好在机场的同事们纷纷冲上来，连拖带拽地拦住了陆秦川，不然任由他这样冲进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秦子聿看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周经理也赶了过来，语气急切：“陆机长！你疯了不成！飞机还在燃烧，你冲进去是想送命吗？！”

陆秦川眼尾都发红：“秦子聿还在里面。”

周经理声音有些沉重：“她已经……”

陆秦川提高了音调：“我们还没进去找！还没见到她！万一还有希望呢！？”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着，他们再清楚不过，秦子聿不可能存活。

秦子聿怔怔地看着陆秦川着急的神色，心中满是不解，他这是为了自己而难过吗？

可怎么会呢？

陆秦川心里不是明明没有她的吗？

救援队、医疗队依次到达，救出了一息尚存的沈洛熙。

可对于秦子聿，救援人员只是遗憾地摇头。

这一刻陆秦川眼里仅存的希望立刻消失殆尽。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魂魄，比秦子聿更像个孤魂野鬼，站在人群中，身影却显得无比孤寂。

陆秦川只觉得耳边是一阵持续的轰鸣声，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多人围着他在说着些什么。

说让他节哀。

节哀吗？

他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陆秦川死死地盯着9483的残骸，脑海中反复闪现着秦子聿的一颦一笑。

她现在被压在残骸下面，是不是很痛？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爱的是沈洛清，为什么在得知秦子聿的死讯时，心痛得仿佛也跟着她一起死了似的？

第12章

秦子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参加自己的葬礼。

灵堂设在了殡仪馆。

虽然秦子聿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但或许是因为流程还没走完，陆秦川还是以丈夫的名义给她操办了葬礼。

他一身纯黑西装站在灵堂一旁，不过才几天，脸上就憔悴得长出了胡渣。

花圈中心摆着一张秦子聿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她笑容璀璨。

照片是苏母挑的，在苏母心中，自己的女儿本来就该是这般灿烂的模样。

秦子聿飘在灵堂前，心情复杂，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才刚大学毕业。

和陆秦川结婚后，也拍过不少精致的照片，但她一直追寻着陆秦川的目光，可他的目光始终都不看向她，所以画面中的她再也没有这么笑过。

没想到，居然成为了她的遗照。

秦子聿静静地看着，心情十分复杂。

也好，这的确是自己最好看的时候。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吊唁。

秦子聿看到父母脸上的悲痛，心里酸得要命。2

她飘到苏母面前，抬手想擦擦苏母脸上的泪水，可当发现自己的手是半透明时，又默默垂了下去。

她对着苏父说：“爸爸，不要难过。”

可他们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秦子聿人缘好，有许多很久没见的同学、朋友都赶了过来。

所有人的眼眶都红红的：“叔叔阿姨，请节哀。”

苏父苏母含着泪点头。

陆秦川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木然地跟着回礼，看起来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机组的同事们聚成了个圈，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秦子聿飘过去，就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声。

秦安安捂着嘴惊讶道：“没想到苏副机师和陆机长居然真的是夫妻。”

同事们附和点头：“她当时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有人提出疑问：“你们说，苏副机师长相、能力，哪哪都没得挑，为什么陆机长就是不肯承认他们是夫妻关系呢？”

有人回答：“苏副机师再好，也不是陆机长想娶的那个人啊，陆机长真正想娶的人是沈洛清吧。”

秦子聿飘在空中，仿佛被猝不及防打了一拳，她苦笑着默默道：“哪有人在灵堂上说这些让死者难过的话的，我可是全都听到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让我死了都不安宁。”

她这些话自然是没有人听得到，秦子聿飘在众人身旁，甚至有些失落。

下一瞬，那个同事就话锋一转：“总而言之，苏副机师这么年轻，真的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叹息。

秦子聿心情复杂地看向陆秦川，他正好走到这，停下了脚步，显然听到了这一切。

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安静的空气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