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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没人在玲珑阁被杀,没有血迹,自是不需要粉刷墙覆盖血迹。
玲珑阁有一个兵器房,放着她练过的兵器,自然也有一个小书房,放着她读过的书,其中大部分都是兵书策论。
出嫁一年,像噩梦一场,如果她没嫁人,杀手来的时候以她的武功,不至于满门覆灭。
如今,宋家既有战魂,也有冤魂。
她在兵器库望着自己曾经练过的武器,长枪,长剑,短刀,鞭,戟,她是师门最出色的弟子,练武之时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能像父兄那样上阵杀敌。
但是,南疆一役本来父兄皆阵亡,母亲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对她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嫁人生子,从此放下武器不再以战场为念。
她自小一身反骨,什么事都爱跟父母对着干,唯独那一次很乖很听话,跟着母亲和嫂子学掌家管账理府,她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母亲说,她没有成为最好的女将,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主母。
但是母亲错了,她也错了,她应该一直反叛不听母亲的话,那么也不至于满门覆灭。
满门灭绝,她始终想不通,西京探子为何要这样做。
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是父亲曾在西京战场大捷,以一万将士退了他们十万兵马,他们觉得羞辱。
所以他们卷土重来,战北望和外祖父萧大将军迎战,在战败之时派所有在京城探子灭了镇北侯府。
这调查结果看似合理,但完全经不起推敲,因为探子要扎根于京城,绝非容易的事。
可能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才成器侯,他们没理由倾尽所有去杀一些已经不能上战场的老弱妇孺来出气。
只是出一口气,就要赔上所有探子,不划算,西京皇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第36章
可此事已经无从调查,探子死的死,没死的逃回了西京根本找不着了。
她不禁又想起了父兄,心里既酸且痛。
父兄曾经把南疆夺了回来过,但没守住又被夺了回去,最后父兄更惨死在战场上。
如果北冥王取得胜利,夺回南疆,也算是为了却父兄的心愿了。
回家的第一晚,宋惜惜睡到并不好,梦里都是母亲嫂子侄儿他们被杀的场景,半夜便醒来再不能入睡,两眼睁大看着帐顶,脑子不断地在思索。
从他们的伤可以还原凶手当时的狠辣,凶手是在泄愤。
两国交战,就算西京输了,也不可能这样做。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输,之前被父兄打得溃不成军,斩杀三万兵马,西京探子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这一场战役,却牵连如此之大,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杀了孤儿寡母来泄愤。
宋惜惜翻来覆去,眼睁睁到了天亮。
宝珠进来伺候的时候,看到她面容憔悴,以为她因战北望的绝情而伤心,也不敢问,只偷偷躲起来拭泪。
第二天,宋世安带着宋家子弟登门去搬嫁妆,檀木桌椅,家具,金丝绣屏风,但凡礼单上有的,他们全部都带走,不愿留下半点便宜了将军府。
老夫人哭得呼天抢地,骂宋惜惜不孝不义,狭隘自私善妒。
宋世安听了这些话,气得肺都炸了,厉声骂道:“我那侄女进门如何待你孝你,你去问问左邻右舍,看看有没人说她不好的。”
“还说她狭隘自私善妒,怎不问问你们战将军做了什么亏心事?新婚之日出征,回来却以战功求娶别的女人,还请了四邻八舍老媒人过来休妻,想贪图她的嫁妆,你们亏心不亏心啊?做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还敢在这里大声哭喊,就不怕被四邻八舍听了去,满京城百姓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
“那些嫁妆,是宋家以战功和性命换来用以保惜惜一世无忧,如今战魂逝去才多久?你们便要敲骨食髓,再把她休出家门,呸,忒不要脸了!”
“不跟这些人说,搬走,直接搬走!”
战老夫人被骂得恼羞成怒,却无法还嘴。
见他们搬走了那扇檀木金丝屏风,猛地扑了上去,“什么都可以带走,唯独这扇屏风不能带走。”
宋世安冷冷地看着战北望,“这可是太后给惜惜的陪嫁,你们战家要得起吗?贪心也没有这样贪的。”
战北望一张脸像是被火烧似地红,羞得无地自容,他上前拖开开母亲,大声地道:“都是她的,还给她便是,不就是些身外物吗?儿子能为您赚来的。”
战老夫人被儿子拖住,挣扎得发髻散乱却挣扎不开,只得大口泼骂:“那贱人出了门便是弃妇贱妇,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说什么好人家,便有人愿意娶她,也不过是为着世袭国公之位,我便不信京城的豪门世家好男儿,会愿意娶一个弃妇。”
宋世安哼了一声,“这就不劳老夫人担心了,她往后嫁人或留府,都与将军府无关,在圣旨下来赐和离的那一刻开始,她和你们战家生死各不相干。”
他再不愿意看那老夫人丑恶的嘴脸,下令道:“搬走!”
战北望听了他那句话,心里犹有不甘,“你回去转告她,希望她不会后悔。”
宋世安冷冷道:“这话会带到,告辞!”
第37章
老夫人顿足,“都叫他搬走了,什么都没有了,往后将军府连我的药都买不起了。”
战北望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只能安慰母亲,“放心,南疆战场很快就需要我和易昉了,我们会再次立功回来的。”
战老夫人哭得声嘶力竭,“她怎么能这么绝情啊?不就是个平妻吗?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孤女,她还真拿自己当贵女了啊?”
战北望扯了扯嘴角,如今,她是国公府嫡女,自然是贵女了。
“活该她满门被诛灭,活该,活该!”战老夫人怒道。
对于宋家被西京探子灭门一事,战北望也觉得很奇怪,西京探子为何要杀那些老弱妇孺?完全不对等的价值。
但宋家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他不会再管。
宋惜惜会后悔的,其实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想帮她调查的,是她自己不要这个机会。
看着宋家的人把值钱的家具全部搬走,老夫人心头滴血,再看长媳闵氏眸色冷淡地站在廊上旁观,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知道过来拦着?”
闵氏淡淡说:“我可做不出来这样没脸没皮的事。”
老夫人怒道:“放肆,连你也要忤逆我?”
闵氏看着她,想起宋惜惜入门一年点点滴滴,再看婆母如今凶悍恶毒的模样,不禁心寒,“忤逆好啊,宋惜惜倒是孝顺,换来什么?希望易昉进门的时候,她也会像宋惜惜那样孝顺您吧。”
"她一定会!"老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休要提那贱人的名字,她真孝顺,就不会断了我的药。”
闵氏说:“我问过了,宋惜惜没有断你的药,是丹神医觉得战家的人寡情薄幸,不屑登门再给您治病。”
战少欢从内院出来就听到闵氏的话,当即大怒,“大嫂,你怎敢这样跟母亲说话?帮着外人来指责母亲,若叫大哥听见了,定然要休了你。”
若是往日,闵氏肯定要骂战少欢这个小姑子几句,但是,见识过将军府的人的薄幸,她还是忍了口,因为无故休妻,他们战家的人真做得出来。
她和宋惜惜不一样,她被休只有两条路,要么出家当姑子,要么白绫挂东南枝。
“行,我错了,得罪不起!”闵氏说完便转身走了。
闵氏的示弱和眼底一瞬间闪过的慌张,战北望看得清清楚楚,那神色代表了什么,他很明白。
他心里十分复杂,本来以为凯旋回京,等待他的是一家团聚,既有贤妻掌家,也可与心爱女子厮守,无后顾之忧地一同拼那高远前程。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境况。
但他马上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的,等吏部定了他和易昉的官职,再去南疆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他战北望会成为朝廷新贵,没人再敢非议将军府半句。
镇国公府与他和易昉不能比的,他们家已经没人了,就算宋惜惜武功再厉害,却不懂战场谋略,不会打仗。
她和易昉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默念一句,宋惜惜,你会后悔的。
第38章
宋世安带着人把嫁妆全部搬回了镇国公府。
宋惜惜出来道谢,请大家进去吃茶。
宋世安却摇头,“这茶暂不喝,还有别的要事忙,对了,战北望叫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宋惜惜敛住眸色,“侄女听到了,但没话要转告他,伯父既有要事忙,侄女不敢强留。”
宋世安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宋家什么都可以没有,这傲骨不能没,他率人离开了。
不是不想进去吃茶,只是如今国公府还乱着,新来的人肯定没那么快教好规矩,他一人也就罢了,但还带着其他族中子弟。
人多口杂,免得下人有什么不周的被传了出去,镇国公府如今最是经不得一星半点的流言蜚语。
宋惜惜回到玲珑阁,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师门,请师门调查西京和商国在成凌关的那场战事。
她心里头有些猜测,但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