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他冲了药剂，用小勺一点点给莫一卿喂下去。

　　这一碗药喂完，倒是给迟羡之累出了一身的汗，他从没这么照顾过人。

　　半小时后，他给她又测了一次体温，温度降下去了一些，他总算松了口气。

　　莫一卿的睡相很安稳，不乱动，也不踢被子。

　　迟羡之坐在边上安静地看着她，这长而浓的睫毛，小巧玲珑的鼻子，红润柔软的唇……

　　好想亲一下。

　　刚产生这个想法之后，迟羡之的身子一僵，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触碰着她的嘴唇。

　　而指尖传来的柔软，竟让他像沾染了罂粟花的毒素一样着迷。

　　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缓缓伏下，他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生怕把她吵醒。

　　下一瞬，他薄削的唇轻轻的贴上了她的柔软粉唇。

　　果然，真的很软。

　　他没有更过分地深入，只是贴着，甚至连个吻都不算。

　　莫一卿在睡梦中轻轻动了一下。

　　迟羡之一顿，更像是一个惊醒的人，倏地直起身子。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喜欢上了她。

　　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并不是什么共同学习的革命友谊，他每天都和她在图书馆里学习，只是为了保证她的时间都是他的，没有时间和别人有接触。

　　他不喜欢别人议论她，不喜欢别人诋毁她，更不喜欢别人触碰她。

　　莫一卿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第二十八章 我不想你

　　莫珧请来的医生并不是外科医生，而是精神科的医生。

　　检查报告很快出来，迟羡之患上了继发性妄想症。

　　他听到的莫一卿的声音，看到的莫一卿的身影，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这种情况，我们是建议留院观察，然后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的。”医生拿着病例本站在迟羡之的病床前说。

　　迟羡之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冷冷地说：“我没事，我不留院。”

　　“这……”医生为难地看向站在一边的莫珧。

　　莫珧靠着墙壁，双臂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家属还是劝劝吧。”医生委婉开口。

　　“他的命，他自己说了算。”莫珧淡淡道。

　　迟羡之看向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转头对医生说：“我知道我的身体，我没事。”

　　医生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你这种情况很危险的，你的这次跳海行为就是最好的印证。”

　　莫珧却知道迟羡之在想什么，如果治好了他的妄想症，他就连莫一卿的幻觉都看不到了。

　　迟羡之咬了咬牙，心底烦躁不已。

　　半晌，他缓缓道：“医生，给我些时间。”

　　医生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莫珧蓦地出声：“给你些时间逃跑？”

　　迟羡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不语。

　　病房里一度陷于诡异的安静。

　　“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你想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若是要好好治疗就教你的家人来陪你。”莫珧冷淡的说完，抬脚就要走。

　　“姐。”迟羡之喊住了她。

　　莫珧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他：“一卿不在了，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用再喊我姐，我听了也很厌烦。”

　　迟羡之抿唇，犹豫道：“姐，你手里有菡菡的照片对不对，能不能……给我一张？”

　　“你想得美。”莫珧毫不犹豫地拒绝。

　　“菡菡把我们的照片都烧掉了……”迟羡之的心口狠狠一抽，疼得他呼吸一滞。

　　莫珧冷哧：“你活该。”

　　你活该。

　　迟羡之躺在床上，细细地品味着这三个字。

　　的确是他活该，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推离了身边。

　　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他自作自受。

　　迟羡之从医院偷偷离开了。

　　莫珧猜想的完全没错，他宁愿一辈子都得着妄想症，也不肯让莫一卿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假的，假的又如何呢？

　　握不住的，都是假的，但能寻得片刻的欢愉，假的又何尝不可？

　　迟羡之回到家里，把窗户和门都关的紧紧的，窗帘也全部拉上。

　　白天的时候，还有些许的光亮透进来，而到了夜晚，屋子里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躺在冰凉的床褥上，似乎上面还留有一丝莫一卿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若隐若现，并不真切。

　　迟羡之也不用力去呼吸，只是紧紧地拥着莫一卿的枕头，将头在上面轻轻地蹭着。

　　他执拗地睁着双眼不肯闭上，低声一次又一次地念着她的名字。

　　“菡菡……菡菡……”

　　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许是听到了他的心愿，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

　　那清纯的面容，赫然是莫一卿。

　　她面对着迟羡之侧躺着，连衣裙把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地凸显出来。

　　只是，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叫迟羡之看得一阵晕眩。

　　顾不上那么多，他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埋首于她冰冷的发间。

　　没错，冰冷，像是冬季室外零下十几度的冰冷的温度。

　　但迟羡之不在意，他连她的真假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菡菡，我好想你。”他低喃道。

　　那抹身影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思念中的红唇轻启——

　　“可惜，我一点都不想你。”

第二十九章 除夕之夜

　　2013年1月。

　　新年的那一天，迟羡之从家中跑出来，去找了莫一卿。

　　他站在她家的楼下，给她打电话。

　　“你猜我在哪儿？”迟羡之含着笑问。

　　莫珧不在家，莫一卿正在一个人煮饺子，本来心情有些低落，听见他的声音稍稍有些缓解，语气却还是闷闷不乐的：“你不是在国外旅游吗？”

　　前几天迟羡之特意告诉她，除夕的时候要和家人去国外旅游，不能找她一起玩。

　　迟羡之笑了笑：“你往楼下看。”

　　莫一卿煮饺子的动作一顿，勺子往锅里一丢，人就趴在窗口，掀开了玻璃窗，寒风凌冽的吹了满屋。

　　果然在楼下看见了迟羡之的身影，莫一卿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你怎么来了？”她笑着问。

　　迟羡之倒是皱了眉：“让你看，没让你开窗，赶紧把窗关上。”

　　莫一卿不听，又问了一遍：“问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迟羡之见她不听，抬步就往楼道里走，“外祖母那边生了病，回来照顾，去看过外祖母之后，我就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莫一卿看不见他的人影，把窗子干净利落的关上，走到门前去给他开门。

　　“你不是说你姐姐不在家，一个人过年太冷清了吗？小爷我大发慈悲，回来看看你。”迟羡之说完，人刚好走到门外，和莫一卿对视。

　　两人相视一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莫一卿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同了，可具体是哪里不同，怎么个不同法，她还是在雾中看不清。

　　迟羡之走进来，还没开口说什么，突然皱着眉又闻了闻：“莫一卿，你是不是做什么东西呢？”

　　她这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