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少了些檀香的味道。

柳玉皎低头看向胸前，原本洁白如雪的肌肤，此刻布满红印，青紫斑驳，让人目光触及都不敢直视。

她咬了咬唇瓣，用指腹按压了片刻，感觉到疼痛才松手。

又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涂上腰部酸痛的那处，药膏凉凉的。

随后再取来换洗的衣衫穿上，再从梳妆台上拿了块胭脂盒。

将脖子那处的红印遮掉。

分明昨日已经快消了，昨夜又被他加深了痕迹。

真是……

柳玉皎梳妆完后，反复确认自己脖颈处的红印被牢牢的盖住，才收拾好乱摆在梳妆桌上的东西。

屋外，庆昱的声音传来：“夫人，无可奉告。”

夫人？

难道是柳青青？

庆昱又是裴御的人，柳青青估计是认出来了他。

柳玉皎赶紧起身出去，然后见到他俩在那对峙。

庆昱丝毫不占下风，他板着脸站在那，柳青青问什么也不回应。

她一出来，柳青青就把矛头对向了自己：“柳玉皎，庆昱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跟着大人，反而是守在你屋门口？”

第28章

柳玉皎马上开口解释道：“是因为昨日，出了点事，被大人救了。”

“又因为不能耽误小公子吃奶，便安排了庆昱往后跟着我。”

柳青青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她继续追问：“出事？出了什么事，难道不是你自己偷溜出府，想要去外面透透气吗？”

“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从前，她的确是这个性子。

在府里一刻都不想呆，只想着出去玩。

可是自从‘天煞孤星’那事之后，她几乎被禁足在了柳府。

之后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那段时间她和裴御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哪怕见面也是隔着一座墙，她也不愿意成为那个预算中会吸走他人气运的灾星。

柳玉皎苦笑着，难得一次直视着柳青青：“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夫人，您倒几年想想我当初是被怎么关在屋子里不能出去的？”

良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柳青青也不再继续追究：“行，本夫人就信你一次，不过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她微微一笑，有庆昱在身边连底气都更足了：“什么把柄比得上夫人的小公子？”

柳玉皎这话变相的在说柳青青同他人偷欢一事，她也听了出来，脸色一黑，伸手就要打她一巴掌。

庆昱在一旁直接挡住：“夫人，别让属下难做。”

她只好愤愤离开。

他转头把目光看向柳玉皎，忍不住说：“没想到柳姑娘的气性和我家大人的有几分相似。”

那根本不是相似，她这招本来就是裴御教的。

裴御说过，若是别人敢拿什么威胁她，就以牙还牙，就算威胁不到对方，也至少让对方吃瘪不爽的离开。

她得意洋洋的回他：“那是自然，这本来就是你家大人教的。”

这两日偏偏大着烈日，本就只能坚持半个时辰的她如今又只能待个半刻。

柳玉皎坐在凉亭下，看着庆昱站在外边晒着烈阳，不禁开口问：“喂，庆昱，你站在那不热吗？”

庆昱回答：“我家大人说过，能晒太阳一日，便多活了一日。”

“毕竟死后是终年不见光的。”

……

他俩年纪轻轻的，裴御怎么就对庆昱说这种一点也不吉利的话？

“呸呸呸，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点吉利点的话，竟讲这点丧气的。”

“你们一定能长命百岁，战无不胜。”

瞬间，陷入了安静。

她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能听到远处鸟儿的叫声。

本想着抬头看看，还以为那庆昱是不想再继续搭理她了。

谁知一抬眼，庆昱一直瞧着她没移开眼睛。

四目相对时，庆昱才仓促地移开眸子，脸被烈阳晒的通红。

柳玉皎朝他挥手：“进来躲躲，待会白脸蛋都要晒黑了。”

庆昱一怔，随即听话的走到了凉亭下待着。

忽然没头没尾的开头说了一句：“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柳玉皎疑惑地看着她：“没说过什么样的话？”

庆昱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多了一片星光，手中的剑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温度。

第29章

“人人都说将军百战死，一将功成万骨枯。”

“上了战场，就须抱着必死的念想，上战场前，将士们都会提前写一封遗书，以做告慰，写给家人，若是没有家人就写给爱人，没有爱人便写给好友。”

“总之打了多少场仗，便要写多少封遗书，若是侥幸没死成，又能庆祝多活一日。”

柳玉皎手颤了颤：“所以，你家大人也写过？”

庆昱老实点头：“写过，比属下写的多很多。”

遗书……若是裴御，会在上面写些什么？

是未实现的抱负，还是亲朋好友？

亦或者是留给未娶回家的爱人？

柳玉皎盯着他，眼中含着期待，问：“那你可知，他的那些信都是写给谁的？”

她只见庆昱摇了摇头，说：“不知，这些信是被大人自己收着的，写的时候也不让看。”

但是他停顿了一会，才说：“柳姑娘，可我知道有一封，一定是写给你的。”

她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问他：“为何？”

“为何觉得那一封定是给我留的？”

耳边热风呼啸而过，阳光灿烂，一枚林叶飘到了她的眼前。

她听见庆昱轻声开口：“我隐约见到上面的两个字，是称谓的柳姑娘。”

原，那时拒婚的她，还是被裴御念着的。

那时的他，想的到底是什么？

庆昱眺望着远方：“柳姑娘，快午时了，先去用膳吧。”

“好。”

柳玉皎应下，回房休整后等着用膳。

之后的好几日她练习都格外用心，便是累着了还是热到了都坚持到了一个时辰。

庆昱见她合格，便开始教她耍剑。

用的木雕的桃木剑。

普通的一招一式动作很少，她能一下学会，可连起来和庆昱比试时，却什么都忘了。

乳娘不知是何时来的，在旁边瞧了她许久。

看的那怀里的孩子一直笑，甚至屁大的孩子都学会鼓掌幸灾乐祸了。

庆昱瞧她这般窘迫的模样，大概看明白了她在用眼神示意什么。

他回答：“早就到了，一直在那看着。”

柳玉皎踢了他一脚：“那你也不提醒一下我！”

“看你练的太入迷，没忍心打扰。”

太入迷……

没忍心打扰……

柳玉皎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回了房。

三月后。

乳娘说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喂奶乳了，开始让那孩子吃一些主食。

她其实早就等不及了，虽然耍刀剑还是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至少拳脚功夫已经可以防身。

距离上一次回来，已过去了两月。

她在府内时不时能够收到庆昱和裴御来往的信件，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他平日的见闻。

一点也没有提及战事。

柳玉皎每次会信这是分享趣事，没过多询问军情。

可不问不是不忧心，他不提估计也不是很顺利。

所以他第二日跟庆昱说：“我要去寻裴郎，你带我去。”

庆昱平日里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应该是得了裴御的命令。

可如今他思索半刻都没有得到答案，甚至开始为拒绝寻理由：“大人说，那边他太危险了，柳姑娘你的武功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是不要去了。”

柳玉皎怎么会信，偏偏不改自己想要去寻他的想法，可庆昱一再支支吾吾，她的心也慌的厉害：“庆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30章

庆昱鬓角处的发丝被风吹起，他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他的沉默，也是另外一种答案。

柳玉皎转身回屋，马上就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发。

庆昱没说什么，也是直接拿了一辆马车带着她过去。

一路上，柳玉皎无时无刻不在想，想他现在是在哪，在军营内还是在军营外打仗。

又或者在那边打仗会不会累，会不会饿到了。

等到了军营的时候，她看着驻守在军营之外的那些士兵。

稀稀疏疏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很大的变故一般。

连守在军营外面的人都只有几个。

柳玉皎越往里边走，心跳的速度就越快。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接下来要见到的，是她最不想要看到的一幕。

庆昱将她领到帅账前，停在那便没有再进去。

而是和从前一样站岗似的守在了外面。

柳玉皎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掀开帐篷进去。

只见裴御咬着纱布，正在处理自己胳膊上可怖的伤痕。

他没有抬眼看，包扎好了之后对她说：“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搅我吗，我的伤没事……”

柳玉皎一直站在那，没走。

裴御似是有点感应，终于抬眼望来。

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都不知先藏好自己受伤的右臂，还是遮住脸上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不过早已被她瞧见，裴御也选择放弃遮挡，开口时声音有几分沙哑：“皎儿怎么来了。”

柳玉皎走上前，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悦：“我今日若是不来，你要瞒我到何时？”

她眼已泛起泪花，一步步朝他走去。

裴御很是忧心的朝她敞开怀抱：“别哭，我便知道你会担心，才一直未将此事同你说。”

“只是没想到……是庆昱带你来的？”

柳玉皎靠着他的心脏，听着他心脏的跳动，为庆昱辩解：“是我自己要来的，不关庆昱的事，我还要好好谢谢他，戳穿你的真面目呢！”

他轻轻的安抚着柳玉皎，顺着小哭包的话说：“好好好，此事的确是我不对，让皎儿烦忧了，下次保证。”

她其实早有预感，毕竟打仗一事又不是儿戏，怎的可能那么休闲。

她早就知道，裴御大抵是在报喜不报忧。

这次她终于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让庆昱带着她过来。

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