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陈竟明声音带着怒意和悔恨：“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程月顾名看他一眼：“那时候你说只想跟我结婚，不管我是谁。”

陈竟明一噎。

程月叹息一声：“其实，我怀孕的时候，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件事的，也准备带你去见我妈，可你出轨了。”

此刻的陈竟明脸色惨白的跟一张纸也没什么区别了。

秦时补了一句：“不过我倒是觉得月月没跟你说是正确的选择，不然以你这个德行，岂不是要巴着程氏吸血。”

程月走到秦时身边，兴致缺缺：“秦时姐，我们走吧。”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陈竟明像个木偶一般呆呆站在那里很久，才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吼。

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将明珠当成砂砾，恨自己当初被喜欢蒙蔽了头脑，竟然没有想过去调查程月的身世。

要是早点发现，他何至于此！

这边，程月跟秦时坐上车，朝司机报出地址，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秦时倒是跟两个孩子打的一片火热。

她玩着，突然想起什么，朝前面的程月说道：“对了，昨天秦克让我给你找两个女性侦探，我等会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程月睁眼，说：“谢谢你了，秦时姐。”

秦时笑得温柔：“没什么早晚都是一家人的。”

程月的笑意刚浮现，就看见前方路口骤然冲出一辆重卡。

她瞳孔骤缩！第38章

砰。

热闹的商业街仿佛都寂静了一秒，有人尖叫，有人慌张的拨打着120。

马路中间，经过最初的慌乱，真实的面貌终于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辆橙色的保时捷几乎被重卡全然吞噬，只能看到一个车尾露在外面，油箱里的汽油，被挤压的一滴滴落在柏油路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程月浑身都在疼，她艰难的转动眼前，身下，是她护着的一双儿女，身侧，是满身是血的秦时。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人力显得那样渺小，她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可程柏和程蓁细弱的哭声在她耳边不停盘旋。

“妈妈……”

程月眼中流出泪来，意识渐渐远去。

此刻，正在跟顾之琛通话的程斯明办公室，唐助理猛然推门而入。

程斯明看过去，用眼神警告他。

可唐助理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举起手机。

“程总，刚在热搜看到清水路那边发生一起重卡逆行的车祸，被撞的那辆车，是秦小姐的车牌号。”

“……程月小姐，跟孩子都在车上……”

程斯明的手机从手中滑落，他嘴唇颤抖着，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被抽空。

没人发现，电话里传出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程斯明眨了眨眼，猛然站起身来：“立刻去现场！”

二十分钟后，程斯明站在街边，双目猩红的看着马路中央的一团废铁，拔腿就往前冲。

却被执法人员死死拦住：“先生，请您冷静，那里危险，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程斯明第一次失去全部自持，他怒吼道：“那里面有我老婆，我妹妹和外甥！你让我怎么冷静！”

唐助理也满脸焦急，却下意识拉住程斯明：“程总，他们在救了，别添乱。”

程斯明浑身骨架都像是散了，他瘫软在地，声音都是哽咽破碎的：“唐达，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旁人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要多绝望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她们会没事的。”

程斯明抬头，看到顾之琛那张脸。

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滑下几缕搭在额上。

他扣得严严实实的扣子乱了，像个从暴雨中走出的落魄贵族。

程斯明分明看到他那双冷静的眼里闪烁着碎裂的光，可他声音坚定：“她们会没事的。”

顾之琛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下午才见过的人，再见到，就跟那堆冒着烟的铁块在一起了。

他眼尾赤红，按着程斯明的手都在细微颤抖，只能一句又一句的重复：“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那边，重卡上一个软绵绵的男人被执法人员拖下来。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这人仍是醉醺醺的，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是虚浮的。

程斯明豁然站起身来：“我草你妈的！”

旋即整个人如同一座铁塔一般冲了过去。

唐助理眼看着那人周围站着两个警察，生怕自家上司失手打错人，连忙追了上去。

暴怒中程斯明根本没人能拦得住，警察面对这样的家属，也不能上武器，只能拼命拦着。

程斯明一拳砸在那司机脸上：“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要拖上我的家人，啊？”第39章

那人清醒几分，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显示出一种后怕来。

这样的神情落在程斯明眼里，几乎将他仅存的理智寸寸撕裂。

他看得出，这个人在最初的担心过后，眼里透出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重卡司机在庆幸自己没事，可他的亲人却在里面，还在等着救援人员带出来！

顾之琛走到程斯明身旁，一张俊脸上满是寒意。

他趁着警察拦着程斯明的时候，走到重卡司机面前。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每分每秒都在心里祈祷她们没事。”

“要是她们死了，我会用尽所有办法要你的命，我发誓。”

他冰冷的声音将重卡司机的理智全部拉回，哪怕知道犯下这样的错自己好过不到哪里去，可他仍下意识照着顾之琛的话去祈祷被他撞的人还能救回来。

人是有本能的，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被撞的人真的出了事，他一定会面对比她们惨一百倍一千倍的惩罚。

顾之琛说完，也不去看他的反应，朝程斯明走去：“先别管他了，等救出她们再说！”

他的一句话比警察的百般阻拦还有用。

程斯明顿住动作，朝顾之琛勾起一抹极冷的笑：“你当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里面的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你的妻子，没有你的家人，你当然可以站在高处叫我停下！”

“顾之琛，倘若今天里面躺的是你的老婆和孩子，你还会不会这么冷静！”

顾之琛同样以冷冽的目光看着他。

“你凭什么觉得……”

“我没有将程月当成我的妻子，没有准备好接纳她的孩子？”

程斯明顿了一下，缓缓别眼：“顾之琛，我看你是疯了。”

顾之琛没再说话。

疯了吗？他早就疯了啊。

在当初跟程月在一起的时候，被她无情放弃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都会心动的时候，每一次控制不住要对她的时候，哪怕知道她结了婚怀了孕仍无法放手的时候……

所有人都以为程月爱他，可谁又知道，他对程月的爱，丝毫不少半分。

顾之琛闭上眼，靠在街边的栏杆上静静等待。

他看见那些人一寸寸挪开重卡，看见满地的汽油，还有……满地的鲜血。

那片殷红骤然刺痛他的眼。

顾之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直至……救援人员拖出四个血肉模糊的人。

只需要看一眼，他的心就碎了。

他的程月，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满身的血，就连衣服都看不清本来颜色，安静的任人摆弄，被抬上担架。

在救护车门要关上的最后一秒，顾之琛上了车。

程斯明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现在这个时刻，说什么都是枉然。

两个同样优秀同样高大的男人，在这节不大的车厢里，散发着同样的悲伤与悔恨。

救护车上，护士开口：“这两个大人情况不明，小孩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顾之琛攥紧了拳：“大人也要救。”

程斯明沉默着，呆呆的看着秦时和程月，眼中的泪一滴滴砸在自己手上。第40章

救护车呼啸着冲进医院。

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顾之琛坐在程月的手术室前，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目光死死钉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