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馨还纠缠他吗？”程母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莫馨是小三的名字。

程衡波和她在一起时，天天匿名送她一束99朵的康乃馨，送去医药机构。他们奸情曝光，一则是同僚举报，二则是莫馨太张扬了。

她一心挤进贵妇圈，和阔太太打交道，贵妇圈是需要“入场券”的，她高调晒出八位数的账户，晒出程衡波的办公室、名牌腕表，晒豪华游轮和钻戒作为入场券。

最荒谬是，晒出了周淮康的车牌号，配文是“亲爱的座驾。”

程衡波升职后，周淮康偶尔有朋友饭局，也是他开车，顺便在途中谈谈家事。

周家的车多，程衡波经常不及时还回去，开十天半个月的，莫馨只知道是高档车，拍照片炫耀，这场乌龙导致周淮康险些停职。

“她不纠缠了。”黎染捧着汤碗，骗程母，“这是爸爸给您炖的，您多喝一碗。”

不知哪个字刺激了程母，她面容渐渐变得狰狞。

直勾勾盯着黎染。

“莫馨...贱人！”

她怒目圆睁，摊开双手掐黎染的脖子，“你去死...野种也死！一分钱不给你...程衡波的一切是我女儿的！”

护工这时从外面回来，吓得大声呼救。

医护人员迅速冲进病房，黎染望着一群白大褂摁住程母，注射镇定剂，像哄小孩似的哄她，拍打她，她挣扎，尖叫，慢慢平静，入睡，失去知觉。

无数次发作，黎染挨过骂，挨过踢，程母疯得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扑上来撞击、撕咬，大吼着小三和私生子的名字，同归于尽的架势。

见多了，也麻木了。

直到程母完全昏睡，黎染才离开疗养院。

回到周家，华菁菁仍旧在客厅，陪周夫人聊天。

聊陆霆逸的学生时代。

“他的初恋在高中？”

“高中没谈过，大学吧。”周夫人欠了欠身，“京臣——”

陆霆逸在衣帽间系皮带，“什么事。”

“你上学谈过女朋友吗？”

他换了一套休闲装，黎染换了拖鞋，在外厅tຊ碰个正着。

陆霆逸停下，她也停下。

入户屏风一半是镂空，一半是实木，他站在镂空的那一侧，黎染隐匿在实木的这一侧。

他目光落在黎染脸上。

敷衍了一句，“我忘了。”

华菁菁朝周夫人眨巴眼，周夫人替她出头，“谈过的女朋友能忘了？”

他心不在焉，答复也模糊，“可能是忘了，可能是没谈。”

“京臣在保护那个女人。”华菁菁怂恿周夫人继续问。

“你记得几个啊。”

“一个。”

虚虚实实的屏风遮挡了内厅的视野，依稀暴露出陆霆逸的轮廓，他挺拔伫立，一动不动。

华菁菁奇怪，“你怎么不进来？”

陆霆逸从容不迫焚上一支烟，烟雾渗入屏风的孔隙，“抽完进来。”

“他在逃避。”华菁菁剥了一瓣橘子，亲手喂给周夫人吃，“您一定要帮我查出那个女人，否则我不安心。”

“京臣懂得自己的身份，他不会胡来的。”周夫人安抚她。

其实哪一任女朋友，摸查底细都无所谓，周夫人担心摸出不该摸的，造成大乱子。

华夫人之前对黎染起疑心了。

只不过华家满意陆霆逸，希望促成这桩婚姻，宁可稀里糊涂，按下不提。

但结了婚，华家百分百出手为华菁菁扫清障碍。

周夫人盘算好了，既然耿家的婚事黄了，送黎染母女去外省生活，京臣的工作忙，心里惦记她也没时间追去，常言道见面三分情，年长日久见不到摸不着的，自然淡了，断了。

先分开四、五年，京臣有了孩子，夫妻感情牢固了，再安排黎染回本市，嫁个合适的，对京臣有助力的。

周夫人越琢磨，越舒坦，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大麻烦。

“菁菁，你和京臣婚后多关照禧儿，她过段日子去外省，有什么不适应的，或是经济难处，别亏了她。”

华菁菁眼神一晃，不露声色笑，“我没意见，听您的。”

陆霆逸并没抽那支烟，夹在指间，装样子，“哭了？”

“去疗养院了。”黎染细声细气。

男人倚在玄关柜上，尽量压低声，“我月初咨询过主治医生，你母亲状态不太好，调整了治疗方案，如果没效果，还是接回家，我在西城区有闲置的房子。”

她手一抖，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接回家。

是等死了。

陆霆逸看着她，胸口一阵起伏，嘬了一大口烟，“生老病死是规律，你母亲遭罪了八年，何尝不是解脱。”

黎染安静，掉一滴泪，抹一下眼角。

第88章 终有一日，大梦一场

外厅的灯带是浅橙色，折射在屏风一角，陆霆逸逆光，影子覆在她头顶上方。

他掸了掸烟灰，“别哭了。”

“京臣，你和谁讲话呢？”周夫人又喊他。

黎染捂眼睛，平复了情绪，越过他，进内厅。

“禧儿，去疗养院了？”周夫人蓦地想起这件事，关怀备至，“你母亲身体怎样了，送营养品了吗。”

她乖巧温顺，“老样子，我买了燕窝和阿胶。”

“家里有现成的，你花钱买什么？市场上劣质品多。下次去，在地下室挑营养品。”

到底养了她八年，有利用，也有情分，周夫人是怜惜她的，“你周叔叔决定解除婚约了，不过世清在医院，耿家焦头烂额，等他出院了，周家退彩礼，耿家退嫁妆。清算完两家的账，再对外公开。”

一天没清算完，黎染一天不踏实。

好在，闹到这地步了，耿先生没脸求和了，若不是在订婚宴上曝光，周家的面子实在下不来，保不齐耿家一服软，又有变数。

陆霆逸直接把周家架在火堆上烤，要么继续联姻，烤熟了，要么及时止损，灭了火。

这一招，逼得周家别无选择了。

“现在公开也可以，订婚宴匆匆收场，大部分宾客猜到耿家出问题了。”陆霆逸掐了烟，衣冠整齐跟在黎染后面。

“猜归猜，具体什么问题，他们猜不中，咱们要和耿家商量，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应付外界。”周夫人喝着茶水润喉，“菁菁，晚上留宿吗。”

华菁菁看了一眼陆霆逸，“你呢？”

“京臣最近住在老宅。”周夫人有意撮合他们多来往，多接触。

华家对女儿的管教森严，不允许婚前同床，周夫人也看不惯太随便的女孩子，何况小两口感情基础薄弱，先培养情意，情意深了，订了婚，亲密是水到渠成。

虽然不能同床，在同一屋檐下天天见面，也总比各过各的有意义。

“菁菁，我吩咐保姆收拾一间客房，你住一段日子适应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