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场赐婚终究还是被压了下来。

从宣政殿出来，宋楚歌直奔东宫而去。

一路来到书房，透过窗，宋楚歌便看见苏慕狮提笔在写些什么。

她走了进去，直接问：“是你向皇上建议为我选夫？”

闻言，苏慕狮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看她：“是。”

宋楚歌心中燃起了一丝怒意：“为什么？”

苏慕狮眼神柔和：“因为我早猜到你会拒绝。”

听到这个回答，宋楚歌愣了一下：“……你可曾想过若是皇上执意下旨赐婚，我当如何？！”

“若真是如此，那你便只当身边多一个人罢了。”苏慕狮顿了顿，“况且你是大凉女将，战功赫赫，父皇亲自为你挑选的郎君定然会是人中龙凤，将来也会是你我一大助力。”

“苏慕狮！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听闻此话，宋楚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昨日，苏慕狮还说“三年之内定会娶自己当他的皇后，今日却就要将她推给旁人。”

这一刻，宋楚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的看懂过他。

从归来起，苏慕狮一口一个家国，一口一个大事。

于他而言，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宋楚歌垂在身侧的手紧攥，尽力稳住了心神：“臣明白了。太子殿下，臣还有事，就先告退。”

话落，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

然而刚要走出东宫，迎面忽然走来一人。

四目相对，那宫装女子先行开口：“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宋将军吧。”

宋楚歌脚步一顿，向她拱手行礼：“臣宋楚歌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沈乐嫣点了点头：“宋将军是来见太子殿下的？”

“是。”

闻言，沈乐嫣若有所思：“日后宋将军还是少来东宫吧。”

宋楚歌一怔：“太子妃的意思，臣听不懂。”

沈乐嫣笑了笑：“本宫尚在闺中之时，曾听过一些传闻，说将军似乎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世人都以为将军会入住东宫，只是可惜了造化弄人。”

听到这儿，宋楚歌神色僵了僵。

沈乐嫣像是不觉，继续说：“不过男女有别，未免遭人非议，还望将军要懂得避嫌才是。”

宋楚歌一生坦荡，从未想过会被一女子这样指责。

她下意识的看向书房，正好同屋内的苏慕狮对上视线。

很明显，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无意阻止。

一刹那，宋楚歌喉咙发哽。

末了，她强逼着自己收回视线，看向沈乐嫣：“好。”

从皇宫回来后，宋楚歌便一直没有再出门，与苏慕狮也再没什么交集。

直到上元节，苏母怕她闷坏了，直接将她撵出了门。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

宋楚歌站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有些出神。

“阿歌，你看我带着这个老虎面具，凶不凶？”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上元节，与苏慕狮一同游玩时，他逗弄自己的话。

那时候宋楚歌还不是大将军，苏慕狮也不是太子殿下。

他们当时就戴着这个面具走在街头，这也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可现在……物是人非！

思绪翻飞间，宋楚歌收回视线正要离去。

却在抬眸间，看到了带着同一个老虎面具的苏慕狮，缓缓朝自己走来……

第四章

“慕狮……”

宋楚歌喃声唤着，向前迎去。

这时，旁边小贩的叫喊声突然响起：“诶客官，还没付钱呢！”

宋楚歌倏然回神，扔下钱就再去寻苏慕狮的身影。

可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道人影就像是一场虚幻，转瞬化成空。

是啊，如今他该在东宫，陪在沈乐嫣身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楚歌心里自嘲着，却难掩心头的空落。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道呼喊：“宋将军？”

宋楚歌回过身，便看见刚刚幻觉里的苏慕狮再次出现，不同的是，他身旁多了一个沈乐嫣！

宋楚歌神情一滞，向两人抱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苏慕狮颔了颔首：“宋将军无须多礼。”

宋楚歌的眼神黯了黯，苏慕狮竟是对她的称呼都改了。

“果真是宋将军，想不到，宋将军换上女装竟是这样的倾国倾城。”沈乐嫣说着，挽上苏慕狮的臂弯，“殿下，你说是吗？”

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宣示主权。

苏慕狮面上带着和煦的笑，神色如常：“宋将军是大凉第一女将军，自然风姿卓越。”

沈乐嫣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宋楚歌：“那殿下是觉得臣妾与宋将军谁更好看一些？”

苏慕狮还未答话，宋楚歌便先一步开了口：“太子妃谬赞，臣不比寻常女郎，常年征战沙场饱受风霜，怎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

苏慕狮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沈乐嫣笑了笑，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面具：“咦，宋将军也喜欢这款面具吗？太子殿下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面具送给了我。”

“巧合。”宋楚歌面不改色地将面具放了回去，“我不过随意看看罢了。”

话至此，三人间气氛有些沉默。

末了，还是苏慕狮开了口，带着沈乐嫣先行离去。

宋楚歌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身影逐渐远去，有些失神。

这时，小贩小心地开口：“小姐，这面具您还要吗？”

“……不要了。”

人留不住，哪怕留着这些死物也无用。

宋楚歌苦笑了笑，抬脚没入了人潮之中。

周遭人声鼎沸，热闹至极，可她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只一个人浑噩的前行着。

失神间，迎面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

宋楚歌致歉后，正想离开。

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好听的男声：“宋将军？”

宋楚歌抬眼看去，男人戴着个面具，看不清面容，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公子认识我？”

男人一身锦衣，气度不凡：“自然认识，相遇即是有缘，这个簪子送给将军。”

话音刚落，男人就不由分说地将簪子戴在了她的头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看。”

“这太贵重了……”宋楚歌愣了愣，正想将簪子取下。

可那男子的身影却已没入人海，再寻不到……

回到宋府。

青萝迎了上来，瞧见宋楚歌紧缩的眉心，她脸上的笑意也生生扼住。

“小姐……不开心？”

宋楚歌闻声抬头，看了她很久，才茫然的问出一句：“青萝，我想……自请戍边，再不归京！”

第五章

宋楚歌虽是如此说，但身为将军，边关若无战事，她也无法私自离京。

青萝看着她这般落寞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小姐，您这是何苦呢？你还这般年轻，可莫要想不开，将来你还要成亲的。”

“成亲？”宋楚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所嫁非所喜，那我宁愿不嫁。”

青萝喉中一哽，她自小与宋楚歌一同长大，也没有人比她再更清楚自家小姐心中所念之人。

只是可惜……

“太子殿下已经娶了太子妃，您真的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青萝知道宋楚歌一旦认定了某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他们曾经是真心的相爱过。

只是心里还藏着一点希冀，希望她能放下。

“他说，他与她只是逢场作戏……”宋楚歌不知这话是说给青萝听，还是在宽慰自己，只是声音愈发地没有底气。

青萝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提与苏慕狮有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