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转身进了柳宅，柳鹤熵在庭院中看着凌靳川的车子扬长而去。

　　杭明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柳宅独占一块地，面积很大。

　　她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杭明月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不安。

　　柳鹤熵走了出来，叫住她：“杭小姐。”

　　杭明月循声回头，柳鹤熵身旁还跟着两个孩子。

　　“柳先生，这是您的孩子吗？很可爱。”

　　柳鹤熵笑道：“这是我妹妹的两个孩子，小云小蕊，这是明月姐姐。”

　　小蕊甜甜地叫了一声，小云却看着杭明月，轻声说：“姐姐，你的眼睛好漂亮，跟我妈妈一样漂亮。”

　　柳鹤熵和杭明月愣了一下，随后杭明月蹲下身子，与小云平视。

　　“姐姐的眼睛是你妈妈送的礼物，所以才会一样漂亮的。”

　　小云笑了出来：“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杭明月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柳鹤熵让小云带着小蕊去花园里玩，带着杭明月去见了柳父。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杭明月感到有些心酸。

　　柳父坐在摇椅上在阳台晒太阳，他闭着眼假寐，看起来十分孤独。

　　柳鹤熵轻声喊道：“爸。”

　　柳父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来，看见柳鹤熵的那刻微微笑着。

　　“小熵，你回来了。”

　　柳鹤熵点点头，让杭明月走了进来。

　　柳父看着杭明月有些恍惚，道：“这是？”

　　“这就是那个接受捐赠的女孩。”

　　柳父闻言红了眼眶，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杭明月上前笑着问好：“您好柳老先生，我叫杭明月。”

　　柳父的嘴角颤抖着，看着杭明月的那双眼睛说不出话，一股气堵在了心口。

　　良久，柳父由柳鹤熵搀扶着，走近了些：“好孩子，你过得…好不好啊？”

　　杭明月被柳父哽咽的语气深深触动，声线不觉也颤抖起来。

　　“我很好。”

　　柳父含泪点着头，道：“好，过得好就好……”

　　杭明月陪着柳父说话，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散步，陪着他下棋喝茶。

　　柳鹤熵始终跟在一旁，自从姜昭昭不在了以后，父亲的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

　　杭明月也算是柳父和他的一个精神慰藉。

　　天色渐晚，杭明月趁着柳父吃完药后休息的时间准备离开。

　　杭明月出了柳家的门，柳鹤熵紧跟在她身后：“杭小姐。”

　　杭明月看过去，笑道：“柳先生您不用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柳鹤熵看着她，神色认真：“如果可以，请你不要在凌靳川的身边了。”

　　杭明月有些莫名其妙地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因为……”

　　不等柳鹤熵说完，一束车灯打过来。

第34章

　　杭明月和柳鹤熵都被晃的睁不开眼睛。

　　秘书下车来，轻声道：“柳总，我来接杭小姐回学校。”

　　杭明月回头看向柳鹤熵：“柳先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您不太喜欢严先生，但是严先生对于我来说，是很好的人。”

　　说罢杭明月便上了车，秘书朝柳鹤熵点头示意告别后上车离开。

　　柳鹤熵看着车子的尾灯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心中落寞。

　　他不想杭明月再重蹈覆辙姜昭昭的路。

　　第二天，杭明月一如往常地来到医院看望凌靳川。

　　杭明月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到凌靳川的手中，轻声道：“昨天柳先生跟我说，让我不要留在您身边了。”

　　凌靳川受伤的动作一顿，随后道：“他有说为什么吗？”

　　杭明月摇头：“没有。”

　　凌靳川不以为然地开口：“那你怎么想的呢？”

　　杭明月擦干净小刀收了起来，笑着说：“我觉得严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可能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凌靳川没有说话，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杭明月循声望过去。

　　“爸爸！我们来看你了！”

　　小云和小蕊笑着冲了进来，杭明月僵在了原地，愕然地看向凌靳川。

　　凌靳川愣了一下后笑着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们怎么来了啊？”

　　小蕊握着凌靳川的手：“我们都好久没有来看爸爸了，今天一放学我们就让助理叔叔送我们过来啦。”

　　凌靳川温柔地捏了捏小蕊的脸，问道：“好，作业有没有写完啊？”

　　小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还没有。”

　　凌靳川看向小云，发现小云的目光一直在杭明月的身上，便轻声道：“小云，先带妹妹去花园写作业，写完了再来找爸爸玩，好不好？”

　　小云点了点头，牵着小蕊转身就走，离开的时候还一直看着杭明月。

　　等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凌靳川收起了笑。

　　杭明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凌靳川看着她：“我的妻子，就是柳家的大小姐……也就是那位柳先生的妹妹。”

　　杭明月有些理不清楚，沉默良久后只说：“可以跟我说说吗？关于你和你太太的故事。”

　　凌靳川愣了一下，点头：“好。”

　　随后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我太太叫做姜昭昭，是柳家的大小姐。”

　　“我们十二岁就认识了，我从小家境不好，没有什么朋友还经常被人欺负，没遇到小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小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她没有嫌弃我，反而是为了我去跟别人作对，她帮了我很多很多，读书的时候我渐渐地喜欢上她，但是那是的我很自卑。”

　　“高考结束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向我告白我很惊讶，最后还是答应了。”

　　“小棠20岁的时候嫁给了我，尽管她家里人不同意，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和我在一起，后来我做了一些错事，把她弄丢了。”

　　“我们一起走过很多个春夏秋冬，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小棠她会永远的离开我。”

　　“都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凌靳川红了眼。

　　杭明月第一次见到凌靳川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绷不住了，落荒而逃。

　　“抱歉严先生……”

第35章

　　凌靳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靠在床头笑了笑。

　　随后就让秘书把小云和小蕊带回病房。

　　小云坐在床边，轻声问道：“爸爸，你也认识明月姐姐吗？”

　　凌靳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她是爸爸资助的一个学生。”

　　小云似懂非懂地点头：“我觉得她的眼睛长得很像妈妈，但我知道，妈妈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小蕊也笑着附和：“对，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仙女。”

　　凌靳川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道：“没错，妈妈是最特别的。”

　　而后小蕊缠着凌靳川给她念童话书，小云也乖乖地坐在床边一起听着，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在凌靳川身边睡着了。

　　凌靳川慈爱地看着两个睡得很香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柔和下来。

　　如果可以，多想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此刻。

　　接下来的几天杭明月都没有来过医院，也没有去柳家。

　　她想，凌靳川也只是把她当做姜昭昭的影子吗？

　　难道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沾了姜昭昭的光？

　　杭明月的心里有些复杂，她很感激姜昭昭给了她重见光明的机会。

　　但是她不想被贴上姜昭昭的标签。

　　于是杭明月选择逃避所有与姜昭昭有关的人。

　　直到她在校门口看见了柳鹤熵的车，杭明月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他，可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柳鹤熵的眼睛。

　　助理上前拦住了杭明月：“杭小姐，能抽出一点时间跟我们去个地方吗？”

　　杭明月没有看他，低下头道：“我还有事。”

　　柳鹤熵跟了上来，轻声道：“不会耽误你多久的。”

　　杭明月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柳鹤熵上了车。

　　车上一路无言，杭明月也没有问柳鹤熵要带她去哪里。

　　窗外的风景倒退，在眼里变得模糊。

　　看清时，杭明月才发现已经到了墓园。

　　她几乎是迅速猜到了柳鹤熵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柳鹤熵带着杭明月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了一棵桂花树下。

　　树下的墓碑被零星的桂花点缀着，墓碑上的照片让杭明月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姜昭昭是杭明月见过最漂亮的人，不觉有些自行惭秽。

　　能够有几分像姜昭昭，也许是她的幸运。

　　柳鹤熵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这就是我妹妹，我想她应该会想见你。”

　　杭明月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姜昭昭。

　　柳鹤熵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拂去那些掉落在墓上的桂花。

　　“如果没有遇到凌靳川的话，我妹妹会一直是最幸福的女孩。”

　　“她就是太傻了，才会变成变样。”

　　“我不想再看着你走上小棠走错的这条路了。”

　　杭明月抿着唇，衣角已经被她捏皱：“柳先生……”

　　柳鹤熵的眼睛有些红，傍晚的风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