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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心灵修养  时间: 2024-04-14 22:02:21  作者: tingyu 

现在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他的全身都疼。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一连躺了一个礼拜,他才感觉恢复了过来。这期间老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给他饭吃,还烧水让他洗澡。他说,不管当飞贼还是毛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隐匿在人群里,要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这样才不会惹人生疑。

汪庆强的体力一恢复过来,他就正式开始了学艺的生涯,要攀爬阳台,最要紧的是有臂力和脚力。手要握得稳,脚要踩得实,单臂就要能承受全身的重量,但落地的时候动作还是得轻,身体要单薄,手脚要快慢相宜,绝绝对对不能弄出半分声响。除了这些,眼神还得亮,能在黑暗里迅速分辨出方位,如果处在完全黑暗的室内,那靠摸也得能快速分辨出指尖触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都是汪庆强不得不努力学会的功课。除此之外,老人还传授给了他一些掏包的技巧。手指要轻而有力,食指和中指要像精准出击的镊子,几秒种之内就要完事,然后迅速转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些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只能是日复一日的练习。练了整整一年。这一年时间里,老头供着他吃喝,一年后,他出师的那天,老头说:“按照原来道上的规矩,怎么说也得练满三年才行的,但咱们的情况特殊,时间不等人,再说‘实践出真知’,就只能先这样吧。”

他没去火车站,而去了举行交易会的市集,长途汽车站等人流大的地方。果然收获颇丰。他的收成也都按照以前和老头的约定五五分成。他非常谨慎,除非万无一失,否则不轻易出手。老头的左手少了三根指头,一开始老头不肯说,到了后来才说是自己有一次偷东西被人抓了个现行,手被按到桌子上,然后让人生生地砍了三根指头下来。

不要贪,不能贪。老头告诫过他,见好就收。

每次在他遇到不确定是不是该出手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老头那缺了三根指头的左手。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的亲爹也是左手少了手指头,到了师傅这里,依然还是。他把这些作为命运的某种暗示和指引。

相比于白天的掏包,他其实更喜欢夜晚里独自在月光下向上爬行的感觉。世界是座森林,在这森林里的都是动物。即使现在他面对的森林都是钢筋水泥铸成。每爬行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动物的某种本能在被唤醒。

他觉得自己像只黑豹,耐心地观察着猎物,掌握他的生活规律,然后挑一个安谧的夜开始爬行。他喜欢从阳台爬进空无一人的家,他慢慢地呼吸着陌生人家的气息,想象着生活在这里的,是怎么样的人。他戴着手套和帽子口罩,在细心翻找财物的同时尽量不留下痕迹。然后关好自己来时开着的阳台的窗户,再打开大门,从大门口堂而皇之地出去,仿佛他就是这家的主人一样。

某个夜晚,他借着月光,爬到了一对新婚夫妻的家里,主卧里,夫妻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很熟。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他借着月光,端详着那张照片,他竟然觉得那照片里的新娘长得有几分像苗春花。他的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楚。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春溪了。他有点想回去看看。

那年的冬天,师傅病得越发严重,他陪着老头去医院里看过几次,大夫都是说让他们回去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就给做点什么,老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汪庆强能在自己死后,把自己的骨灰带回老家的山里埋葬。

“师傅,您的老家在哪儿啊?”汪庆强流着眼泪问他。

“在奇风山。”老头艰难地说出几个字,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你不是想回春溪看看吗?奇风山离春溪不远。到时候你正好带着我一起去,咱们爷俩路上还有个伴。”

说完那些话后的半个月,师傅死了。汪庆强按照吩咐把师傅火化,然后带上师傅的骨灰盒,踏上了回春溪的火车。

所以,还是命运的指引

那个卖鱼的小贩就是汪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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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不太对的上啊

6.

奇风山很大,走在山间小道上的汪庆强总有一种渺小却又踏实的感觉,风从他的耳边吹过,有鸟鸣声从离头顶很高的树枝间传来。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他觉得自己好似一片树叶般融回丛林,什么都不用做就自然而然地被接纳。周围渺无人迹,他却觉得异常安全。这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

师傅的骨灰盒就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汪庆强抱着它,按照师傅之前交待的,寻找山间的庙宇。师傅说过,他出生在这山里,父母亲都是靠采摘草药过活的人,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在这山里度过。到了青年时代,世代更替人事变迁间他的家也分崩离析,父母双双去世后,他不得已,为了活下去,才离开了大山,开始学着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他一直跟汪庆强提到儿时记忆里的一座庙宇。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出门采药的时候,他常常独自待在家里的茅屋。只要天气好的话,他就会独自去林间游荡。他也记不清方位,但总是走同样的路,在他的记忆里,山里有座庙宇,那里有胡须很长的得道高人模样的人。见他进了庙,也不驱赶,还拿饭给他吃。那人诵经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的蒲草垫上听。有的时候,他在草垫上沉沉睡去,但醒来时,却又回到了自己的茅屋。父母也在家。父亲在整理草药,母亲在旁边石头堆砌成的灶台上煮饭,他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问是谁把他送回来的。可父母都笑他,说他一定是睡糊涂了,哪有什么得道高人,哪有什么庙宇。

但师傅说自己无比确信,他甚至记得从那庙宇的青瓦间穿梭而过的风的味道。汪庆强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味道,但一定是值得留恋又难以忘怀的,它把师傅从将死的恐惧里解救了出来,让他闻不到此时此刻他身上发出的,肉身已经开始从里腐坏掉的恶臭。

那间窝棚一样的破瓦房,师傅留给了汪庆强。他说,你什么时候没有地方可去了,你还是可以回来。反正这小屋就在铁道旁边,待在这里,待腻了,想去远方了,那出了门随便扒上一辆火车就行。

汪庆强握着师傅的手,陪着他,看着他浑浊的眼球终于不再转动。他的手开始变凉。

那间小屋里,师傅留下的东西他都没动。出发去奇风山和春溪的时候,他只带了简单的行囊。这也是他长久走夜路留下的习惯,轻装上阵,来去匆匆。

在山里走了好半天,才终于看到附近似有村落,他找了户人家打听了一下,可没人知道这山里有庙。有人指了指山的更深处,有可能那里面有。他谢过,抱紧骨灰盒继续走。

直到天黑,他在另一个村落外的草垛里睡去,拂晓的时候就听到草垛附近有脚步匆匆赶路的人,他从草垛的缝隙里往外看,是一些带着工具的村民,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是要去跟谁打架。他们言语间提到了有外地人要来拆庙。他心底一动,可还是耐心地躲着,一直等到天亮。

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师傅的骨灰盒藏好,然后顺着村民消失的方向一直找。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在盖房子。他过去打听,问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庙。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他吃了一惊,退后三步再看,他们在盖的东西,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半分庙宇的样子。

“这里以前是道观,也不是庙。不过和尚道士都是出家的,都是一家人嘛。”那人大大咧咧地说。

“那现在,是要翻新还是重新盖?”汪庆强问。

“都不是,这里早没人了。荒了好多年了。”

“那你们这是在盖什么?”

“私人老板出钱,把这一片租下来了,要在这里盖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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