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梁再清礼貌地朝来人欠了欠身，“我有个朋友，今天下午报警说自己被人跟踪了。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嫌疑人现在交代自己的同伙了吗，不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有没有什么进展？”

　　他这么说，李警官明显打了一愣：“这……你不知道？”

　　这下，换梁再清愣了愣：“知道什么？”

　　看他懵然无知的模样，李超前这才意识到，梁再清可能真的对梁燕秋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不过当下既然他问了，也只能实事求是地告诉他：“交代是交代了，但是关于这件事的结果，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话让梁再清更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您说。”

　　“嫌疑人交代，这件事是你姑妈指使的。”

　　“什么？！”梁再清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蒲桃站在他身边，也忙道：“会不会是搞错了？我和姑妈无冤无仇，顶多只有一点误会罢了，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梁再清也根本不能相信。

　　不会的……姑妈都已经查清楚了，眼前的人是江荔，是江主任的女儿，不是什么蒲桃。

　　她不会再做这种事的。

　　梁再清的目光隐隐有点发直，凝在虚空里，始终收不回来。

　　“当然，这只是初步讯问的结果，究竟是不是，我们后续还需要做更深入的调查，你也不要着急，回去等结果吧。”

　　听警官这么说，蒲桃只好拽了拽梁再清的袖子：“好了，咱们别打扰人家工作了，快走吧。”

　　梁再清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任由蒲桃拖着他，走出了大厅。

　　凉风从派出所的小院里穿堂而过，冻得蒲桃打了个激灵。她忍不住抬头去看身边还呆愣愣的人，心里爆出声冷笑。

　　梁再清以往闯的祸不少，次次都是梁燕秋出面摆平的，难道从来不知道梁燕秋的这些肮脏手段吗？

　　想来是不会的，只是梁燕秋的手段一直没用到梁再清身上，所以他得以在那畸形的翼护里装天真罢了。

　　要撕裂他们姑侄俩中间的这层面纱，就必须让梁燕秋的恶直接作用在梁再清自己身上。

　　蒲桃便不介意在他们的火上浇点油。

　　“梁先生。”她低了声音，柔婉地劝道，“别多想了，不管姑妈怎么做，我相信她都是为了你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她的。”

　　察觉到梁再清转过了目光，她就更加咬咬唇：“也不会怪你。”

　　夜色里，女孩眼眶湿润，鬓边蓬松的头发被风拂动，一丝一缕细细地颤抖，像含着不尽的委屈，又不肯对人说，强咽了下去。

　　梁再清忍不住要伸手替她拢一拢鬓角，可手刚抬起来，还没贴上她的鬓边，又烫着似的，猛然往回一缩。

　　他怎么敢？姑妈可是差点派人害了她的，他怎么有脸在这里装好人来安慰人家？

　　梁再清死死咬着牙，把僵硬的手臂连带那只捏得紧紧的拳头都收回了身侧。隔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你等着，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完，步履匆匆而去，徒留一个愤然的背影给蒲桃。

　　蒲桃望着那抹背影，却是一声笑。

　　夜风虽冷，可是很清朗。

　　将她心底郁积了不知多久的阴霾都吹散了，她把大衣拢了拢，抱着自己的双臂，踩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家。

　　*

　　“关盛泽？”

　　门一开，屋里只剩一片黑暗。

　　蒲桃试着又喊了一声：“关盛泽？”

　　无人应答。

　　走了？

　　蒲桃把包甩在沙发上，弯腰去换鞋。

　　“说好了要一起吃饭的，自己先走了，这个人……啊！”

　　不知道哪蹿出来一个人，把她倒栽葱似的扛了起来，惹得她一声尖叫。

　　“关盛泽，你有病啊！”她一只鞋子还挂在脚尖上欲坠不坠的，手却连连拍打着男人的背，“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第88章 会怎么样

　　关盛泽今夜笃定耍赖似的，不说话，也不放下她，就扛着她往屋里走。

　　他心里大约知道刚才蒲桃和梁再清之间会发生什么。

　　女人嘛，又是一个柔弱如江荔那样的女人，在那个时刻，不可能不向男人示弱，何况只有以退为进才能逼迫梁再清对梁燕秋产生质疑。

　　他知道这是蒲桃用在梁再清上的小计谋，知道她不可能对梁再清真的产生任何情感，但只要一想到她面对那个人时泪眼盈盈的柔弱姿态，心里就像有一把野火在烧。

　　烧过心里那片从来都静而又静的芦苇荡，火烈得要命。

　　灼热，且随着漫天的飞絮散到四肢百骸。

　　他都没有见过蒲桃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别说撒娇示弱，就连他求她说一声爱，都求不来。

　　现在她却对着别的男人那样哭，那样笑，那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

　　关盛泽觉得自己简直不想再让梁再清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偏偏身上的女人还在不安分地挣扎着：“关盛泽，你快放我下来！”

　　“安静！”他拍了拍她的腰，“再惹我，我就在这办了你。”

　　蒲桃四下一看，几乎又要叫起来，可顾忌着关盛泽的情绪，这才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行。”

　　“你说什么？”男人一回头，冷飕飕地一眼横了过来。

　　她撑着他的胯和背，勉强支起上半身，回头看着他：“我不要在这。”

　　关盛泽便停了脚步，打量着她。

　　大概是怕他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脸上的神情和方才的张扬肆意完全不同了。两道眉毛微微蜷缩起来，拥得眉尖往上皱，眼尾反而垂下来，嘴巴嘟嘟的，微抿。

　　似有若无地像是在向他撒娇。

　　关盛泽心里更不乐意——她若不向他撒娇，他固然心里不是滋味，可一旦她露出这种情态，他又觉得她是把对别人的那点拙劣技巧用到了他身上。

　　只能将她放了下来，抵在墙上，捂住了她的眼。

　　“别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黑暗里，蒲桃听见关盛泽压着嗓门，对她说。

　　“为什么？”

　　“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的太多了。”蒲桃赌气似的，把身子一拧，转过去，不看他，“我看你最不喜欢的就是我。”

　　一点月光映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别的，只见得她越翘越高的嘴唇。

　　“是不喜欢，尤其是今天。”他勾着她的下颏，转过她的脸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蒲桃不理他。

　　“你对梁再清是不是也这么撒娇？”他低下头来，拿自己的额头顶着她的。

　　因为离得太近，两个人的鼻尖都蹭到了一起。

　　她那块小小的软骨生得圆钝，肌肤又细滑，几乎像是一块软和和的羊油，带着点微凉，让他忍不住一再触碰摩擦。

　　弄得蒲桃鼻子痒痒的，有点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直要流泪。

　　她说不出完整的话，就断断续续地哼唧：“你……吃醋。”

　　“唔。”关盛泽吻住她的唇。

　　那么软。

　　一时脑子里一空，也忘了同她吵，只会吮着那片花瓣磋磨了。

　　玩弄了半晌，才有多余的精力能回归正题：“回答我，是不是。”

　　“是。”她口齿不清，“我对他撒娇撒得还更厉害呢，怎么样！”

　　关盛泽哼了一声：“怎么样……”

　　手臂一举，人生生被他托了起来。

　　“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故意激我到底会怎么样。”

　　脚步声一连串往屋里去，越来越急。

　　窗外，树影斑斑驳驳，月亮都被揉碎了，搅和成了一堆亮晶晶的螺钿碎片，洒在蒲桃眼睛里，

　　顺着点点水渍流走了。

　　她只记得，最难捱的那几秒，她似乎用力地抓着什么，指甲软乎乎地往下陷，指尖微微黏湿。

第89章 占你便宜

　　丁家的房子在城中。

　　难得一片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又快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