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砚抓着纸张的手紧紧握着，关节泛白，一路上他都沉浸在恐慌之中。

他顿时有些不敢深想，谢舒婉这两年不是故意在躲着他，而是她已经死了，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到了谢宅，傅沉砚下车就看见谢宅的大门紧闭，他不觉有些慌张。

门口的保镖看见他便上前拦住：“抱歉傅总，谢总有吩咐，您不能参加小姐的葬礼。”

傅沉砚闻言一怔：“在哪里办的葬礼？”

保镖不看他，冷冰冰地不说话。

傅沉砚见状，心中不悦，却也只能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时秘书正在翻着手机。

傅沉砚的脸色黑的像锅底，没多久秘书才找到了谢家葬礼的地点。

“先生找到了，太太的葬礼在城西的殡仪馆。”

傅沉砚听完便让司机立刻开车前往。

半个小时后抵达时，殡仪馆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几个人在收拾着会场。

傅沉砚心猛地一沉，走近了些。

会场里，谢舒婉的照片正在被人撤下去，布置也在被一一拆除。

谢舒婉的葬礼结束了，向所有人正式宣告她的生命已然结束。

傅沉砚的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身后小蕊稚嫩的声音陡然响起。

“爸爸……”

傅沉砚循声回头，小蕊穿着黑色的小裙子，胸前别着一朵白花。

“小蕊知道，你才是我的爸爸。”

傅沉砚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你怎么会……”

小蕊大大的眼睛和谢舒婉一样，她抬头看向傅沉砚的眼睛，轻声说：“第一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小蕊就很喜欢她，你也对我很好。”

“一天晚上爸爸喝醉了，跟妈妈说话被我听到了。”

傅沉砚想要解释：“小蕊你听我说……”

小蕊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爸爸不要小蕊，也不要妈妈？”

第13章

傅沉砚被小蕊的话戳中了心，心中的愧疚让他不敢去看小蕊的眼睛。

良久，傅沉砚轻声道：“可以带爸爸去看看妈妈吗？”

小蕊摇了摇头：“舅舅说，妈妈不想见你。”

傅沉蹲下身来，神色黯然：“爸爸只是想跟妈妈说说话。”

小蕊看着他，抬手指向存放骨灰的地方：“妈妈在那儿。”

傅沉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摸了摸小蕊的头。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小蕊，是爸爸错了，爸爸跟你道歉。”

小蕊摇头：“没关系，舅舅马上就要来接我了。”

傅沉砚抬手抚上小蕊的脸颊：“好，有什么事就跟爸爸打电话好吗？”

小蕊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跑开了。

傅沉砚看着她的背影，泪水打湿了眼眶。

愧疚的心情淹没了他，他只觉得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混沌。

片刻，他抬脚走向存放着谢舒婉骨灰的地方，询问了工作人员后才找到储存室。7

玻璃箱内摆着一个漂亮的白瓷瓶，上面刻着谢舒婉的名字。

傅沉砚走近了些才看清楚，那一瞬间只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他刚想抬手去触碰骨灰罐，却被谢鹤熵喝住：“你在这干什么！”

傅沉砚的动作一顿，谢鹤熵快步走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难道我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傅沉砚收回手：“哥，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谢鹤熵冷着声音：“不需要，我说了小婉不愿意再见你。”

傅沉砚低声道：“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谢鹤熵语气不善：“夫妻？你这个时候倒是记起来了，之前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我想，你应该不用让我一遍又一遍提醒你，你做的那些破事儿吧！”

谢鹤熵的话不留情面，字字诛心。

傅沉砚的手紧握成拳，他没有办法反驳。

他只能恳求谢鹤熵给他一次忏悔的机会：“哥，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鹤熵眉宇间尽是不耐：“给你机会？那谁又能给小婉一个机会，一个健康开心活着的机会。”

傅沉砚哑言失色，谢鹤熵的目光在白瓷瓶上驻留一瞬后便给傅沉砚下了最后的通牒。

“不要再来打扰小婉了，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着就让人把傅沉砚带出去，傅沉砚不死心地挣扎着。

谢鹤熵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谢舒婉的骨灰罐遮得严严实实。

傅沉砚眼睁睁地看着门被一点一点关上，彻底隔绝了他和谢舒婉。

傅沉砚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他连灯都没打开就径直回房了。

回到房间，打开门的那一刻记忆迅速回笼，房子里的布局摆设几乎没变。

谢舒婉是个念旧的人，傅沉砚深知这一点，所以八年来哪怕谢舒婉知道那些事情，她也没有提出离婚。

谢舒婉不仅仅是因为孩子，更是因为她永远对傅沉砚有一层无法打碎的滤镜。

屋内漆黑一片，傅沉砚长叹一口气。

他又想起了谢舒婉，想起谢舒婉离开前的的那段时间。

第14章

傅沉砚倒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这个房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谢舒婉的气息了。

从前谢舒婉总是夜里疼得醒过来，她想要傅沉砚送她去医院，可傅沉砚却装睡不闻不问。

第二天谢舒婉说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敷衍地应了两句。

再然后，谢舒婉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他们甚至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的对峙，只是在很平常的一个晴天里，小云说妈妈不见了。

傅沉砚突然就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块，在他还没有感觉到的时候，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打湿了衣襟。

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许多跟谢舒婉有关的记忆。

结婚后平淡的柴米油盐让傅沉砚有些乏味，便连同对谢舒婉的爱一起产生的厌恶和反感，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一开始的变化。

谢舒婉是个很称职的妻子，一个大小姐甘愿为了他做一个家庭主妇，小到洗衣做饭，大到应酬扶持，她都做得很好。

就是因为谢舒婉这个贤内助，傅沉砚的事业才会平步青云，所以即使傅沉砚对谢舒婉的爱已经消耗殆尽，他也会装作一个好丈夫。

就在傅沉砚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辈子相安无事的过下去时，谢舒婉走了。

傅沉砚只以为是她的大小姐脾气在作祟，不曾想是因为她身患绝症不想拖累家人。

是他对不起谢舒婉。2

傅沉砚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找了好久才找到谢舒婉的聊天框。

他不停地往上翻着，大多数都是谢舒婉给傅沉砚发的，可他回复的次数寥寥无几。

明明都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关心和叮嘱，傅沉砚却被狠狠触动。

可是他再也收不到谢舒婉的消息了。

伤感之际，傅沉砚误触到一条语音，谢舒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阿砚，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好想你。”

傅沉砚愣住了一下，谢舒婉的声音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看着手机屏幕，这条语音他还是没有回复谢舒婉。

那个时候的谢舒婉一定在期待收到傅沉砚的回复吧，可惜一觉醒来还是没有傅沉砚的消息。

傅沉砚不敢想象当时的谢舒婉该有多失望，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他一条条看完了谢舒婉从前给他发的所有消息。

看到最后傅沉砚已然是泣不成声。

一夜未眠，傅沉砚面容憔悴了不少，眼底下一片乌青。

谢舒婉的葬礼在头条上挂了好几天。

傅沉砚没有再去公司，只是待在家里黯然神伤。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但傅沉砚哪儿也不去，就静静地待在他和谢舒婉的卧室里彻夜买醉，烈酒里还带着点眼泪的苦咸。

这几天里傅沉砚感觉像是度日如年。

傅沉砚觉得自己病了。

他在周围的每一处角落都能看见谢舒婉的影子。

傅沉砚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到了高中。

那条种着银杏树的小路，是他和谢舒婉走过很多遍的路。

傅沉砚走在路边，想起谢舒婉从前说，金黄的树叶被风吹落，就像是翩然纷飞的蝴蝶一样美丽。

而现在她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了……

思及此，傅沉砚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

第15章

他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望着远方。

没过多久，傅沉砚感觉身边有人坐下，偏头看过去，看清后便怔住了。

居然是穿着校服的谢舒婉！

傅沉砚看着她没有出声，眼中的眷恋似水温柔缱绻。

谢舒婉扎着辫子笑得开朗：“阿砚，我听老师说你还没有填模拟志愿，还没有想好吗？”

傅沉砚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谢舒婉年轻的面容。

谢舒婉转头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啊。”

傅沉砚看着谢舒婉稚嫩的脸庞，看着她很多年前天真烂漫的样子，不觉红了眼眶：“我不知道……”

谢舒婉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今天怎么还有点冷呢？”

“阿砚你冷不冷啊？阿砚？阿砚你怎么又在发呆啊。”

傅沉砚的思绪被谢舒婉的声音拉了回来：“都说让你多穿点了。”

谢舒婉不以为然：“这不是有你在吗，我们阿砚当然舍不得让我冻着。”

他ℨℌ没忍住笑了出来，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正要给谢舒婉披上。

却ๅๅๅ听见她问：“阿砚，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傅沉砚的手顿住了，谢舒婉自顾自地说着：“一定会很幸福的，对吧？”

她笑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