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白发同和周遭的大雪融为一体，她的五官也看不清模样。

　　可他就是知道，她还年轻、还貌美。

　　怎么会长白头发呢？

　　怎么会这般虚弱无力呢？

　　他心中刺痛，不受控制的走向她。

　　可女人浑然未觉，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

　　那么脆弱、痛苦和绝望。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远处雪中站着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好熟悉，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梦到怀中抱着两个木牌的人。

　　只是，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至于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他不曾见过。

　　他心生厌恶，也不再看她第二眼。

　　男人朝着满头白发的女人走去，却被身边的女人阻拦。

　　“表哥……”

　　“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会死……”

　　男人脚步一僵，神色不明的留下一句：“等孩子生下来就结束了，月汐你等我回来。”

　　男人绝情离开的背影让他怒火中烧！

　　他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比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更重要？！

　　他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却抱了个空。

　　他突然踩空。

　　猛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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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上下山的路已经疏通了，观中的弟子也可以正常下山采买食物。

　　风吟院。

　　苏月汐坐在窗边，手中拿着本朝的地图在看。

　　她看的很专注，连窗外站着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直到她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茶杯时，余光映入了玄色锦衣。

　　她面不改色的放下茶杯，继续看书。

　　“月汐……”

　　齐璟琛手中拿着桂花糕，声音含笑。

　　他站在窗外，隔着窗户将桂花糕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今早特意下山给你买的，你尝尝看……”

　　“我用过午膳了。”苏月汐口吻冷淡。

　　她没看桌上的桂花糕。

　　“你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糕吗，我排了好久的队……”

　　齐璟琛眸光微闪，嘴角的弧度没变。

　　他今天天没亮就下山去了，家都没回，军营也没去，买了桂花糕就直接回九宫观。

　　“我不饿。”她语气平静。

　　齐璟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个月前不是还和我说，想吃桂花糕让我下次来的时候买吗？”

　　明明一个月前还那么馋桂花糕，一个月不吃就浑身难受。

　　怎么现在半口都不动了？

　　“我不吃，现在不喜欢了行不行？！”

　　少女冷着眉，不耐烦看向他。

　　垂在身侧的拳头溢出鲜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齐璟琛垂眼，遮住眸中的冷戾与几丝疯狂。

　　不喜欢了？

　　是不喜欢吃桂花糕了。

　　还是。

　　不喜欢他了？

　　他受不了她对他这般冷淡、疏远。

　　自从上次将她从山上背回来，她就闭门养伤，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他也一直强忍着思念，等到晚上她睡着了才潜进房间，看看她。

　　齐璟琛牙关咬紧，他不敢问。

　　更不能问。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了。

　　“行……”

第31章

　　桂花糕现在不喜欢了，那就换个其他的。

　　如果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没事。

　　他可以学着成为她现在喜欢的样子。

　　“不喜欢桂花糕了，那梅花糕呢？”

　　“你想吃什么，下次我上山再给你买。”

　　齐璟琛屏住呼吸，问的很小心。

　　苏月汐抬眼，正欲发作的话卡在喉间。

　　少年眼中细碎的眸光落在她眼中，刺进她心间。

　　他眼中的赤诚与深情让她心中泛酸，口中苦涩。

　　风吹的树枝唰唰作响。

　　院中两个人，一站一坐。

　　沉默很久。

　　苏月汐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深刻在记忆中。

　　她移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齐璟琛……”

　　“月汐！”

　　齐璟琛心底一慌，扬声打断。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下山回军营了……”

　　“下次上山，怕是要好几个月，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至于糕点，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齐璟琛的语气带着一丝祈求，目光紧紧放在她脸上。

　　说完，也不等她的答复。

　　逃似的离开了风吟院。

　　几个呼吸间，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苏月汐垂眼，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书上。

　　书纸的一角被攥的变形，她松开手。

　　一下又一下的抚平发皱的痕迹。

　　半响。

　　书纸虽然变得平整，但是回不到最初那般光滑无痕的模样了。

　　就像她和齐璟琛。

　　不论他是身不由己，还是心之所向。

　　那些伤痛却是真实存在过的。

　　复原的瓷器，终是留有裂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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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连下了半个月的暴雪，百年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京城有些房屋都塌了，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平民百姓冻的冻死σwzλ，饿的饿死，埋的埋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北城突然封城。

　　上传京都说城中百姓感染了瘟疫，伤亡惨重！

　　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圣上震怒！

　　太子不顾自身安危，请旨前去救灾。

　　圣上欣慰，特派一只军队全程保护。

　　还随行了数十名御医一同前往医治。

　　齐璟琛接到圣旨的时候，他已经回军营了。

　　他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其次是维护北城城内的秩序。

　　圣旨上说，情况紧急，轻车简行，三日后出发。

　　让将士们回去同家人交代一声。

　　齐璟琛回家同齐母打了声招呼，第二天清晨就去了九宫观。

　　距离他上次下山已经半个月了。

　　他带着一路沾上的寒气站在风吟院门口，院门没关。

　　院子的中央放着一个太师椅，少女捧着一本书躺着晒太阳。

　　她看的目不转睛。

　　他看的专注炽热。

　　苏月汐在太师椅上躺了多久，齐璟琛就在院外站了多久。

　　她不受影响，看了两个时辰书后就回房了。

　　除了送晚膳的师弟来时开了一下房门，便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太子出发这天，齐璟琛先一天晚上就回军营了。

　　太阳高挂，天气暖暖的。

　　苏月汐照旧躺在院中的太师椅上，拿着一本书。

　　一个时辰后，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第一页。

　　手中的书没有翻页，她的思绪停在了昨晚。

　　“月汐……”

　　“圣上命我保护太子殿下去北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京。”

　　“虽然北城及时封城了，但难保不会有几个漏网之鱼将瘟疫带到京城，最近若无要紧事就不要下山……”

第32章

　　她躺在床上没动，就好像睡着了。

　　“月汐……”她的名字在他唇齿间辗转，他停顿了一下。

　　“等我回京，带你去看话剧好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就像从前那样……”

　　像从前那般喜欢他可好？

　　无人应答。

　　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被人轻抚着。

　　一下又一下。

　　床上的人呼吸一紧，眨眼恢复如常。

　　齐璟琛的目光带着几分偏执的占有欲，视线像是黏在少女面容上。

　　软软嫩嫩的。

　　他的手指忍不住反复抚摸。

　　昨晚他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还是那对男女，可一觉醒来他就记不清了。

　　依稀记得，那女人给了一张符纸，男人拿走后，女人就晕倒了。

　　不知不觉齐璟琛收回了手，他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梦中的人说的话。

　　是很重要的话。

　　可为什么想不起来？

　　若不是旁边传来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苏月汐差点以为齐璟琛走了。

　　“月汐，我会很快回京。”

　　“你等我回来。”

　　语毕，苏月汐感觉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就像蜻蜓点水。

　　碍于她最近对自己冷淡的态度，齐璟琛不敢肆意妄为。

　　他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等他回来，再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符纸可以一命换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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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可苏月汐格外清醒，没有一丝睡意。

　　她眉眼升起一丝燥意，猛地把书合上。

　　她在原地坐了一会，想了想，准备下山。

　　她要看话剧去。

　　至于昨晚齐璟琛临行前的嘱咐。

　　不好意思。

　　她忘了。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这一世他又不是她夫君。

　　北城距离京城有半月的路程，齐璟琛他们快马加鞭将路程缩短了一半。

　　等他们到时，已经是七日之后。

　　城门快速打开又极快关上。

　　城内的情况不容乐观，太子连日的舟车劳顿此刻也顾不上休息，连夜让人汇报北城最近的情况。

　　齐璟琛命人巡视城中，他则守在书房外保护太子。

　　十几名御医一到北城，就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