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整个心脏沁出酸味，十指交迭在一起，遮蔽住半张脸，骨节绞得泛白。

苍凛起身运转调息，用灵力将痛楚压下。

片刻后。

他御剑飞行来到了火神宫。

月老站在姻缘树下，愁眉苦脸的看着手中搅成一团的红线。

几个童子看着一脸冷意的苍凛正准备拦下，耳边便传来了月老的传音。

“无碍。”

苍凛一步并两步的来到了月老面前，沉声问道。

“月老，琼音何在？”

月老捋着花白的胡子，摇摇头：“老夫只知这红线怎牵，可不会寻人之法。”

“更何况，斯人已逝，自在天地。”

苍凛嘴角崩成一条直线，眉宇间皆是惨然。

“你那日说琼音乃神君之妹吗，神君之妹又怎么会死！”

月老嘴角噙起笑意：“命终有归途，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自欺欺人。”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徒留苍凛一人在姻缘树下。

苍凛不信，他还是不信琼音就这么轻易的就死了。6

看着姻缘树上飘荡的红线，苍凛心中最后一丝救命稻草浮现了出来——三生石！

那日无法刻下他和紫棠姓名时，他曾找月老询问为何。

月老笑着告诉他：三生石上记录仙界姻缘，一旦刻下除非仙侣消逝，不然无法再度更改。

琼音到底死没死，三生石上一看便知。

他唤出青玉，御剑向三生石畔飞去。

三生石畔。

苍凛慌忙的找着自己和琼音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咬破指尖往三生石上抹去，三生石却毫无反应。

怎么会？

不是说咬破指尖也可查看自己和仙侣的名字吗？为什么会没有！

苍凛心脏抽痛，呼吸变得艰难无比。

明明之前都还在的……去哪里了……

摆在面前的事实已经不允许他再度逃避。

“阿音……”苍凛声音嘶哑，无比惨厉。

郁结于心的郁气没了依托瞬间如脱缰的野马般倾泻而出，苍凛不堪重负吐出一口污血，直直向后到去。

藏在云中的月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唤出祥云将苍凛托起送回了神木殿。

“命运弄人……”

司命从背后拍了拍月老的左肩：“老家伙，又在感叹什么呢？”

这一拍吓得月老往后一退，险些跌倒：“没大没小的！”

月老吹胡子瞪眼的看向司命。

“走吧，神的事我们管不了……”

司命把月老拽到自己的祥云上一起离开了。

月影重重，风吹的窗棂吱吱作响。

苍凛从睡梦中醒来，难得的是一场好梦。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满是萧瑟。

苍凛颤颤巍巍的拿出月老所赠的洞天镜，手不断的颤抖着。

他指尖燃起一抹灵气，一点就唤醒了洞天镜。

琼音在镜中巧笑嫣然，关于过往的所有全都清清楚楚的涌上。

这次的记忆，意外的平和。

原来一切都是命运布下的天罗地网，无论怎么解都是一个死局。

苍凛唤出青玉，灵气缠绕剑锋猛地往心尖插去。

一挑，一抽间。

一条肥胖的蛊虫就滚落了出来。

他用灵力将它燃烧殆尽后，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苍凛粲然一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听雨阁。

紫棠心中的母蛊疯狂的在心脏中爬行，愤怒中开始啃噬着紫棠的心尖。

她痛苦的哀嚎着，全身缩成一团，脸色惨白。

突然，像是被重锤猛击般，痛苦深入骨髓，让紫棠无法忍受。

啊——

紫棠将全身灵力聚集在指尖，猛地将灵髓抽出。

第15章

灵髓刚一抽出变瞬间燃起烈火，化为灰烬。

心口的阵痛将晕死过去的紫棠生生唤醒。

“啊……”

听雨阁外的天兵听着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由耸了耸肩。

“真是见鬼。”

紫棠声音凄厉，痛到最后，喉咙间连呻吟都发不出，只能发出破败的气声。

神木殿，苍凛再一次陷入了梦魇之中。

百年前。

攻入妖族心腹之地时，他顺手救了株病恹恹的花。

那朵花颇为难缠，一直跟在他身边，说要报恩。

她拦住欲走的苍凛，眼神中，满是期待：“苍凛战神，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苍凛无奈扶额：“这位姑娘，我已有心爱之人，莫再说这些浑话。”

“若被旁人误传到她耳中，她定饶不了我。”

紫棠眼眸低垂，刚好遮掩住眼中闪过的疯狂。

她幻出一枚果实，递给了苍凛：“这般……也罢。”

“苍凛战神，此乃寒冰玉兰之果。”

“它可助你稳固心脉，你吃下便也算我还了恩情了。”

他仔细检查着这果实，确认无误后吞了下去。

之后，琼音替他挡下红莲业火离开后。

紫棠趁乱催动了与果实伴生的媚蛊，篡改封锁了苍凛的记忆。

梦中的他，醒来后“爱”上紫棠，而紫棠也因为使用禁术变为原型。

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苍凛战胜后重归天界，开始打压琼音。

琼音的性子在百年的欺辱下才变得那般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梦境的最后，是琼音曾经一幅幅痛苦的模样。

她的双眸从对他的爱意和期盼，到后面的逐渐灰败麻木。

“阿音……”

苍凛心中泛起涩痛，喉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梦醒，苍凛已是泪流满面。

他心脏泛起抽痛，他悔恨带给琼音的伤害和痛苦。

对琼音做出那些事情的人是他，是他带给了琼音那么多的伤害和绝望。

就算自己那是只算个傀儡，有原因，但……总归都是他……

苍凛此刻心如刀绞，堵塞已久的泪意潸然而下。

他伸手捂住脸，泪不断地从指缝中涌出。

“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于我们……”

痛苦的呜咽被仙鹤的哀鸣声遮住，逐渐消散在了天际。

天界的朝霞冉冉升起，照亮了苍凛面前的床褥。

苍凛收拾起破碎的情绪，吐纳运功。

半晌后，他吐出一口浊气，朝听雨阁飞去。

推开听雨阁的房门，只见紫棠蜷缩在地上，双眸布满了血丝。

苍凛眉头紧蹙，冷声：“紫棠，你不择手段的做出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他看着地上的缚仙绳皱眉道：“你如何能挣脱？”

紫棠抬起头，笑的让人毛骨悚然：“阿紫所求的不过是你的怜爱罢了。”

“挡住我路的合该死去。”

“我乃妖界草木，缚仙绳怎缚得住天地精灵。”

“阿凛哥哥，我好疼……疼疼阿紫吧。”

说着她挣扎着爬到了苍凛的脚边，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摇着。

苍凛只觉紫棠疯的彻底，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眸中透出阴寒。

“阿音的灵髓呢？”

紫棠忍着身上的剧痛，踉跄的站了起来。

“灵髓？昨天就被我掏出来了。”

“砰——烧成灰了。”

她嘴角牵起抹笑意，直勾勾的看向苍凛。

苍凛眼睫微闪，眼中闪过一阵嗜血。

“那阿紫可要好好沐浴下洗洗身上的血污……”

紫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娇声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苍凛冷哼一声，拿出缚灵鞭将紫棠缠住，一个闪身来到了净灵池。

池汤氤氲，袅袅萦绕在净灵池边。

苍凛笑了一瞬，他施法取出弱水灌入了神木殿的浴池中。

法毕，他一脚将紫棠踢了下去。

池水瞬间一涌而上，将她紧紧包裹着。

啊——

痛苦的哀嚎在净灵池上空飘荡。

第16章

苍凛掐诀将紫棠束缚在净灵池中。

不论紫棠如何挣扎都无法踏出净灵池半步。

净灵池——可以洗去仙灵的贪、恨、嗔、痴、怨。

欲望和恶念越大，在池中便愈痛苦，犹如抽筋拔骨，冲天的灼烧感灰撕裂罪恶的灵魂，直至恶念消逝。

“弱水三千，你且慢慢享受。”

苍凛的话被氤氲的雾气阻隔，散做星光点点散去。

紫棠心中不断涌起恨意，恨这天道不公。

“我只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何错之有！”

紫棠痛苦的吼叫着，无尽的灼烧感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

弱水向她覆盖而来，猛地一呛就进了口中。

喉咙间不断地被弱水灼烧着，最终竟连气都无法再发出。

“嗬嗬……”

痛苦是寂静的，就连晕睡过去的机会都被灼烧殆尽。

苍凛喉间发出几声闷笑，转身离去。

神木殿，浴池。

苍凛将琼音酿的桂花酿摆在浴池旁。

他穿上琼音曾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