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祈梦璇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沉吟半晌，她淡淡道：“苦了你了。”

　　楚溢泽心中一喜，却又被祈梦璇的下一句话冻结心脏。

　　“既然脱离苦海，以后便多娶几房妻妾，为齐府开枝散叶方为正经。”

　　楚溢泽哑然无言：“……”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祈梦璇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好似这个消息，没有在她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楚溢泽终于忍不住，带着痛意喊出声：“采薇。”

　　祈梦璇脚步不停，却远远传来一句：“忘了告诉你，若被蛊虫操控，你根本杀不了柳如涵。”

　　不过是又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再重新燃起半分对楚溢泽的情意。

　　身后，楚溢泽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想起自己无比清醒地对祈梦璇做出那些事，却还编出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

　　祈梦璇会如何看他？一定觉得他卑劣无比吧！

　　一想到这样，他心脏仿佛被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磨得鲜血淋漓。

　　远处，祈梦璇也叹息一声。

　　知晓这些事，虽不会心痛难过，却仍旧觉得遗憾。

　　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这天过后，楚溢泽着实消失了几日。

　　祈梦璇乐得清闲。

　　影卫他们都去忙了。

　　祈梦璇闲极无聊，心思便放在了自家小师弟身上。

　　师父既然会收他为徒，想必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总不能就因为他能在天山上活下来吧！

　　想起天山，她问萧无心：“天山之冷比之极地还冷，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萧无心现在一看这女人，便觉得头疼，耳朵也疼。

　　不过他也看出，这女人跟那个长的好看的道士一样，都是真心想护着他。

　　他恹恹道：“不是，越过天山峭壁，有个百花谷，四季如春。”

　　祈梦璇来了兴趣，那岂不是人间仙境。

　　“当真，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在哪里吗？”

　　萧无心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祈梦璇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萧无心的表情怅然起来：“以前有叔叔照顾我，后来叔叔死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眼神中出现一抹孤寂苍凉的情绪。

　　祈梦璇莫名心一软，想必他一个人在谷中也过得十分寂寞。

　　萧无心继续道：“再后来，那道士……”

　　说到这里，他看见祈梦璇眼眸危险地眯起，下意识改口：“师父来了，他听闻我叔叔死了，便陪我在谷中住了数月，说带我下山闯荡，谁知下山没多久，他丢给我一块玉佩便不知所踪，说后面会有人来寻我……”

　　萧无心咬牙切齿。

　　祈梦璇了然，难怪小少年怨气如此深重。

　　他师父这是将人拐出来便不管了。

　　还好萧无心武功奇高，不然就凭这张脸，不知要被拐子骗到哪里。

　　想来师父应当是算到她遭遇大劫，所以赶回了京城。

　　只是为何不将萧无心带回京城，祈梦璇也想不通。

　　不过另一件困扰已久的事，祈梦璇却明白了。

　　她说师父为何会破例收徒，原是故人之后。

　　知道这段渊源，她再看向萧无心的眼眸就变得温柔起来。

　　她拍拍萧无心的肩：“以后我和师父就是你的家人。”

　　萧无心别扭道：“我才不需要，自以为是。”

　　祈梦璇笑了笑没生气，以萧无心的武功，他若想反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可萧无心却一次也没还过手。

　　“待办完事，我陪你回一趟百花谷吧！”

第26章

　　其后几日，随着放到案上的罪证越来越多，祈梦璇也忙碌起来。

　　北境官员一开始并不将祈梦璇当回事，直到祈梦璇以雷霆手段将几个渎职严重眼中的官员斩杀，他们才开始慌了。

　　来驿站的刺客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一夜甚至能迎来三波。

　　而楚溢泽也终于忍不住现身：“采薇，就算有陛下谕令，你这样也实在太危险了。”

　　“杀了如此多的官员，北境只怕要大乱。”

　　祈梦璇不以为意：“如若不杀，才会大乱。”

　　“北境已民怨沸腾，不知你可听闻，在我们来之前，北境郾城已有人反了。”

　　楚溢泽蹙眉沉声：“不过一帮暴民……”

　　祈梦璇的脸冷下去：“不是暴民，是官逼民反，这里临近边疆，若是被敌国抓住机会，你不会不知道后果。”

　　楚溢泽道：“那就是我这个将军的事了，我不会让敌人有这个机会。”

　　祈梦璇眼眸带着无尽凉意，对峙半晌，她蓦地勾出一个笑。

　　“说到底，你不过觉得我一个女人不该做这种事罢了。”

　　楚溢泽反驳：“这种事自有人来做，既然选择成为国师，你应当高高坐在太清宫里，坐在神台上，享受万民敬仰，而不是手上染血。”

　　“北境那些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已经派人散播消息，大晁建立数百年，从未有过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国师，简直是个魔头。”

　　“已经有些愚昧的民众信了，要写万民书……上奏圣上！”

　　祈梦璇眼中寒意凌然：“我不在意，我知道我在做的事。”

　　现在已经不只是北境，那些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已经牵扯到了京中高官。

　　陛下早就想大清洗却苦于没有机会。

　　“这些事，我师父清尘真人不能做，他道心不染尘埃。”

　　“陛下也不能轻易动手，朝中关系复杂，陛下顾忌太多。”

　　唯有她，太清宫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吃下断情蛊的观主无所顾忌。

　　就连师父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无情无爱无恨。

　　祈梦璇看着楚溢泽，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告诉你，你真当断情蛊断的只有那狭隘的爱情吗？什么悲天悯人，神爱世人通通都是假象。”

　　“若不是还有师父和太清宫在我心中，禁锢住最后一抹对这世间的人性与留恋，即便这天下倾覆，我也不在意。”

　　师父算的成魔之人，不是楚溢泽。

　　而是她。

　　她不愿师父被束缚，所以她才愿意替师父守护大晁。

　　她是个女子，若当真成了，纵使功德盖世也影响不到陛下。

　　听闻这话，楚溢泽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蚀，冻得他牙关都发冷。

　　祈梦璇敛下眼眸：“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明白了便出去。”

　　楚溢泽摇头，咬牙道：“不，祈梦璇，你在说气话，我不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抹利箭破窗而过，直冲祈梦璇心口而来。

　　楚溢泽下意识扑倒她面前。

　　祈梦璇愣神的瞬间，楚溢泽后背心脏处已被利箭刺中。

　　门外响起锐利慌乱声音：“有刺客，保护国师。”

　　楚溢泽有些站立不稳，压在祈梦璇身上。

　　他眼瞳有些涣散，却仍强撑着道：“采薇，对不起，我不知会变成这样，这一箭是我欠你的。”

　　“我真的很想念，原来的祈梦璇。”

　　说完，他往地上重重坠去。

第27章

　　楚溢泽血流如注，祈梦璇的白衣顷刻间便被染红。

　　墨影他们破门而入，神色焦急：“国师您没事吧？”

　　祈梦璇望向眼眸紧闭的楚溢泽，眸色变了又变，道：“赶紧将他带下去请医官，若救得活便救，若救不活……”

　　后面的话，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若救不活，国公府也还有个孩子传承门楣。

　　那孩子有她的命数，不说位极人臣，此生也定会富贵一生。

　　此刻，她倒有些明了，楚溢泽为何一定想有个孩子延续香火，这不就用上了。

　　楚溢泽毫不犹豫扑上来那瞬，她不是没有触动，只是一瞬间，那情愫便像被什么斩断一般消散无踪。

　　不久后，萧无心也匆匆赶回。

　　往日里，他在时刺客从未近过身，偏今日赤影他们遇见个难啃的硬茬将他带了出去便出了大事。

　　看见祈梦璇满身是血的模样时，他脸色一瞬间白了。

　　祈梦璇见状，安抚道：“无事，不是我的血。”

　　房间里，一盆盆血水端出，看得人心烦意乱。

　　唯独祈梦璇掐诀一算后，神色淡定。

　　果然，因为与祈梦璇的身高差距，那箭往心脏下偏了几寸。

　　楚溢泽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尽管已经算过，祈梦璇还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她脸色又冷下来。

　　“真是猖狂，看来我手段还是太过温和。”

　　她将金牌扔给墨影：“去将黑云城的兵马也调过来。”

　　北境十六城，黑云城的军队最兵强马壮，战力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