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脸色苍白的自己，季斯年不得不清楚的认识到——

岑航景不会帮他。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没人解救自己于水火。

冰凉的水泼到脸上，季斯年深呼一口气，朝包厢走回。

一杯酒，一万块。

换了别人，可能都没这么贵吧？

季斯年自嘲着，推门走进了包厢。

一进门，圆桌上的品牌方都抬头看了过来。

他们眼里充斥着不怀好意。

而菲姐不知去向。

季斯年手虽然颤抖，但还是举起了酒杯。

“各位老总，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菲姐工作了，合约变更带来的后果我深感抱歉，还请各位原谅，我先干了。”

话落，季斯年仰头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桌上的合作方却没有丝毫反应。

季斯年知道，他们这是嫌自己喝的不够多。

他狠了狠心，又干了一杯。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后来逐渐模糊的神志，还有食管、胃里翻涌上来的火烧般的疼痛，然后就再无意识。

……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躺在医院里。

岑航景站在床边，眼神带上一抹暗色。

“十三杯，白酒红酒混着喝。”岑航景的声音森冷又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季斯年，你就这么缺钱？”

季斯年听着，一种心酸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不是他要的吗？

他只是照做了而已。

季斯年攥了攥还扎着针的手，突然的刺痛将他心里苦涩的感情压下。

他抬头望着岑航景，嗓音沙哑：“十三杯酒，十三万，岑总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岑航景眸色沉下。

一种压迫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就在这时，“咣当——”

门口处传来剧烈的声响。

季斯年和岑航景双双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林谦明一脸担忧的走进来，坐在了季斯年床边：“斯年，我听说你陪品牌方喝酒喝到胃出血？”

“你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啊？缺钱你可以跟和我说一声呀？我还能不帮你吗？”

季斯年有些怔愣。

林谦明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但现在却分不清他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这时，只见林谦明看向岑航景：“阿景，你也是，怎么能这么欺负斯年呢？”

岑航景没答，只说：“我出去等你。”

就出了病房。

季斯年还陷在林谦明那一声‘阿景’里。

那是以前独属于自己的特殊称呼。

出神间，一张支票递到了眼前。

季斯年看去，就听林谦明说：“斯年，你有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以前是，但现在……

季斯年看着那张支票，想到那晚的新闻，试探性开口：“谦明，你和岑航景……”

林谦明眼带歉意：“对不起啊，斯年。”

“你和阿景闹掰之后，我们两个就慢慢在一起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了一般，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

“对了，这是我和阿景的订婚请柬，那天一定要来观礼哦！”

第 4 章

季斯年的笑容瞬间僵硬，甚至觉得那张正红色的信封烫手极了。

林谦明却浑然不觉地握住了他的手：“斯年，阿景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毕竟以前他最听你的话了。”

季斯年忽略不了林谦明语句里的试探。

他在拿以前的过往来试探他对岑航景还有没有感情。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现在的岑航景恨他恨的要死。

季斯年牵强的勾勾唇角：“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林谦明闻言，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他似乎很忙，呆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病房里现在就只剩下了季斯年一个人了。

很晚，岑航景才回来。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病床上的季斯年，语气漠然：“两天后，我会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季斯年脸色一白，胃出血两天就出院？

他强压住胃部的难受，试图抗争：“两天是不是有些赶了？我的胃……”

岑航景讥讽打断他的话：“季斯年，你还当自己是曾经的季家大少爷？”

季斯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是啊，他不是了，现在的他，为了钱什么都得做。

因为他需要钱，很多钱，去救母亲的病，去还父亲欠的债。

认命一般，季斯年缓缓闭上了眼：“你要我做什么？”

“两日后有一个聚会，你陪我参加。”

“好。”

……

两日后，季斯年换上岑航景送来的礼服，上了黑色宾利车。

五十分钟后，车缓缓停在了码头边。

华灯初上，游轮在海面上显得格外梦幻。

季斯年不知道岑航景带自己来是做什么，只是在登上船后，他看着周围人的面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之前季家还荣耀的时候，这里的很多人都来拜访过。

季斯年也听了很多他们的花边新闻，大概就是玩的花，没有底线。

他从来没想过，岑航景会和这些人有交集。

季斯年忍不住看向岑航景。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面无表情的带着他在人群里穿梭，也不跟任何人交谈。

直到被人拦住去路——

一位看起来和岑航景差不多大的男人，搂着一个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的青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这不是岑总吗？今天怎么想起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啊？”

他举止浪荡轻浮，目光一直黏在季斯年身上，上下打量。

“这位先生有点面生啊？”

“岑总，我记得您的未婚夫似乎不是这位啊！”

岑航景掀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季斯年认出来了，眼前这人赫然是圈子里的‘烂黄瓜’贺昇！

季斯年脸色僵硬，心中那抹不好的预感一直在不断放大。

“岑航景，你……”到底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后续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岑航景平淡的问贺昇：“换吗？”

贺昇眼睛一瞬间放光：“换！”

听着他们的对话，季斯年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岑航景。

他却没看他，直接带走了贺昇原本的小情人。

五彩斑斓的灯光里，岑航景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进黑暗。

“岑航景！”

季斯年心慌不已，开口想要喊住他，想追上他！

可手腕却被那贺昇拽住：“跑什么，今晚你是我的！”

他说着，一把将季斯年推进了旁边的房间。

“砰！”

门关了。

第 5 章

季斯年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却无力回天！

贺昇强硬的将他压倒在床上。

“撕拉——”

他的礼服衣领猛然被扯开！

贺昇那双恶心的手迫不及待的在他脸上游走，季斯年想挣脱都做不到。

只能尖声的喊：“别碰我！”

贺昇充耳不闻，声音带着奚落：“你就别想着你的岑总了，小爷今晚会好好疼爱你的，保证让你舒服……”

季斯年绝望地看了一眼那扇早已经关闭掉的门。

岑航景的心……太硬了。

耳边，贺昇的呼吸逐渐滚烫。

季斯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在贺昇的小腹，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头也不回的跳了出去——

本来吃痛的贺昇，此刻酒都吓醒了，连忙冲到窗户边去查看情况。

就听甲板上传来了惊呼声：“有人跳海啦！”

……

好冷！

这是季斯年坠进海里的唯一想法。

就算是初夏，海里的水还是冰冷刺骨。

不知在海里泡了多久，那股刺骨的冰冷铺天盖地涌进他的五脏六腑。

有那么一瞬，季斯年以为自己真要死了！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还是被救了上来。

甲板上，季斯年剧烈的咳嗽着。

有好心人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谢谢。”季斯年谢过之后，又缓了好一会儿，才裹好自己爬起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却在人群中看见了岑航景。

他沉默着和其他旁观者一样注视着他的狼狈。

对视间，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忽然传出一声惊呼：“他好眼熟啊，是不是曾经那个季家的大少爷季斯年啊？”

“好像还真是诶……”

“季家如今这么落魄了？季大少爷居然也来这种地方？”

人们看向季斯年的目光也纷纷开始发生了变化。

因为……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尊严和脸面。

听着这些，季斯年的脸色正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

这就是……岑航景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吗？

让他身败名裂！

让季家，成为整个北京城里的笑柄！

季斯年的心冷了下去，他垂下头，把外套裹的紧了一些之后，在一众包含了嘲笑，同情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路过岑航景身边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很轻声的问了句——

“岑航景，这就是你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