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裹挟住她，心里翻涌的苦寂渐渐把她淹没。

　　门外。

　　唐栩榆望着紧闭的门，昏暗的灯光笼罩，幽暗冷寂。

　　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灯光一闪，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

　　自从这天之后，楚虞浅就像她说的那样，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偶尔遇见，她也会大方的喊一声：“小叔。”

　　“嗯。”

　　唐栩榆反倒是应得没有那么快。

　　每次，他都会怔愣一会，才回过神。

　　这天，唐栩榆下班，就见楚虞浅和同事们有说有笑的从行政大楼走出来。

　　他脚步一顿。

　　就看到一辆车停在楚虞浅面前，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露出戴祈年那张脸。

　　楚虞浅和同事们挥手再见，然后上了车：“我先走了。”

　　车子从唐栩榆面前擦过，扬长而去。

　　那些嬉笑羡慕的话语传入他的耳朵：“天哪，戴医生好帅啊。”

　　“戴医生和虞浅姐很般配。”

　　“我赌一毛钱，虞浅姐和戴医生一定已经在一起了。”

　　唐栩榆垂在身侧的指骨紧了紧。1

　　他不想再听，快步上车。

　　在熟悉的驾驶位落坐后，他下意识拉开了中控储物柜，拿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楚虞浅穿着红色志愿服，在学校运动会帮忙做志愿者。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唯独她格外的醒目。

　　这张照片是他一时兴起偷拍的，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时隔六年，崭新如初……

　　不知道看了多久。

　　寂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

　　唐栩榆抽回思绪，接了电话应了方镜的邀约，到罗曼餐厅谈谈。

　　半小时后，罗曼餐厅。

　　唐栩榆一进门，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栩榆，你在看什么？”方镜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楚虞浅和戴祈年。

　　唐栩榆沉默着，没应声。

　　倒是方镜先一步上前，意味深长地打招呼：“楚翻译，原来你也在这吃饭？你旁边这位是……”

　　楚虞浅诧异抬头，转瞬又平淡下去：“朋友。”

　　方镜笑着，故意往唐栩榆身边靠了靠：“我和你小叔也在这边吃饭。”

　　楚虞浅抬眸看了唐栩榆，没说什么。

　　唐栩榆剑眉微簇，声音低哑如冰：“谈了朋友后，见长辈都变得不礼貌了。”

　　楚虞浅脸色一白，手指骤然紧握。

　　戴祈年敏锐觉察到不对，赶忙岔开话题：“原来是虞浅小叔，不如一起？”

　　楚虞浅正想拒绝。

　　唐栩榆已经点头坐下。

　　众人只得尴尬又沉默的坐在一起……

　　等菜上齐。

　　唐栩榆熟练切了牛排，下意识往楚虞浅那边递。

　　不想戴祈年已经将一份切好的牛排放在了楚虞浅面前。

　　唐栩榆目光暗了暗。

　　这时，方镜忽然伸出手，接走了他手中的盘子：“栩榆，谢谢你帮我切的牛排！”

　　唐栩榆幽深的目光一扫，好似看到了楚虞浅转移的视线。

　　他喉结滚动。

　　却听戴祈年突然开口：“小叔，我和虞浅认识也五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的家人。”

　　唐栩榆抬眸，余光扫过楚虞浅。

　　却正好看见她表情淡然，眼底更是没有任何波动。

　　骤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冲上心尖。

　　唐栩榆忽然冷了脸：“你们还没结婚。”

　　言下之意，戴祈年还不配叫他小叔。

　　可戴祈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温柔的看着楚虞浅：“这看虞浅的意思，只要她一松口，我立马求婚。”

　　“对了，您和您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和虞浅一定会随一份大礼。”

　　唐栩榆的目光定定落在楚虞浅身上。

　　可她低着头，他什么也看不见。

　　饭桌上骤然沉默下来，气氛尴尬到令人不适。

　　一吃完，戴祈年就找了个借口，带着楚虞浅离开。

　　这时，唐栩榆才冷眼看像身旁的方镜：“我们什么时候是男女朋友，还到了要结婚的地步？”

　　方镜一噎，赶忙解释：“家里那边是这个意思，你家上次不也……”

　　唐栩榆当即不耐打断：“那是家里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适可而止，方镜。”

　　警告完，唐栩榆起身离去。

　　坐上车那瞬，楚虞浅平静又漠然地模样又在脑海中涌现。

　　他心情烦闷，干脆回了行政大楼。

　　夜色深了，灯光将他身影拉得修长。

　　经过翻译司时，唐栩榆看到楚虞浅那张桌子，脚步一顿，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不想走近，就瞥见了摆放在她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上面写着大红色的调令。

　　结尾签名处，赫然龙飞凤舞签着楚虞浅的名字！

第10章

　　唐栩榆在楚虞浅的桌前站了好久，才收回视线离开。

　　回到家中，一推门。

　　里面冷淡沉寂到没有一丝生气，和楚虞浅的家中截然不同。

　　唐栩榆灯也没开，径直走到酒柜前，开了瓶威士忌。

　　冰冷辛辣的酒水灌进胃里，想是把小刀子，在胸腔内不断搅动。

　　恍惚间，楚虞浅如花的笑颜又出现在眼前……

　　日子总要往下过。

　　太阳一从东边出来，唐栩榆穿上西装，就又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唐外交官。

　　晃眼，就到了小年。

　　唐栩榆在上海外交处站完了最后一班岗，才回到北京。

　　飞机落地时，北京的地上已经堆满了皑皑白雪，家家户户都在窗口贴上了“福”字。

　　他回到大院，刚好赶上楚虞浅离开。

　　陡然撞上，两人四目相对顿在原地。

　　唐栩榆目光一沉，身影低哑：“要走？”

　　楚虞浅淡然点头，看他时再没有那种挣扎和爱恋：“小叔，新年快乐。”

　　说完，没做停留，越过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