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怨妇。

　　沈月华压着心凉，她又上前一步，视线紧紧盯着李玄度，此刻的他疏离冷酷，没有半点上辈子的温柔。

　　他，好像真的不是那个爱她的李玄度。

　　凉意丝丝缠绕身体，她有一瞬无法呼吸。

　　但她还是不死心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娶我是玩玩，那你之前答应的，帮我找出沈安然谋害我母亲的证据，也是玩玩吗？”

　　谁料，李玄度却说：“据丞相说，你娘本就体弱多病，她的死从来不是他人所为，就是她自己福薄，命该如此。”

　　沈月华要是一颤：“所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等了几秒，李玄度都没说话。

　　沈月华吊着的那股希望，彻底覆灭。

　　她惨笑出声，一字一句道：“现在我确定了，你不是他……”

　　“李玄度，我们和离吧。”

　　和离？

　　他？哪个他？

　　李玄度太阳穴抖了又抖，声音低沉得可怕。

　　“勾到了谢云秋，利用完我就要和离是吧？沈月华你也想的太美了吧，你想和他双宿双飞，我偏不如你愿！”

　　“哐！”

　　随即，李玄度撂下生机尽失的沈月华大步离开。

　　书房争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萧太妃耳中。

　　沈月华再次被罚跪。

　　这一跪，又是一天。

　　入夜。

　　“刷啦啦！”

　　夜雨来得猝不及防，声势浩大。

　　李玄度醉酒归来，便看见大雨磅礴之下，被水汽笼罩得若隐若现的一抹白影，正定定的跪在正殿外的石板地上。

　　他微眯着泛红的眼睛走下长廊，走进雨里，不自知的朝着雨里的那抹身影走去。

　　“王爷，去书房的路不在那边。”

　　李玄度顿住，忽得冷睨开口之人：“多嘴！”

　　他脚步不停走向沈月华，停在她面前。

　　但沈月华抬了抬眼皮，扫了他一眼又挪开视线，她平静望着虚空，不说一句话，眼中也没有任何情绪。

　　李玄度莫名心慌一瞬，酒醒了大半。

　　以前沈月华被母亲罚跪，看见他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可怜撒娇，仿佛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她今天怎么不示弱了？

　　他微咳一声，又等了半响，可沈月华依旧不开口。

　　他渐渐没了耐心，冷哼一句离开。

　　刚走几步，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闷响。

　　“扑通。”

　　李玄度曈孔微震，倏的转头——

　　沈月华晕倒了。

第8章

　　沈月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急切的叫她，但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临死的那天——

　　她病入膏肓，只剩最后一口气。

　　李玄度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烈火在他身后燃烧，他明明可以走，却冲着她笑：“月华，我们生不同寝，然若死能同穴，是不是也算结成夫妻？”

　　“如果有来世，你可否看看身后的我？可否选择嫁我？”

　　“不要……李玄度你走啊！”

　　活下去啊。

　　她想喊，却发现喉咙想被石头塞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却又感觉有人在抱着她，轻轻安抚她，温热的帕子擦过她的颈脖，在她耳边喊她，声音似熟悉，似陌生。

　　是谁？

　　“沈月华，沈月华！”

　　“啪啪啪！”

　　沈月华蓦然惊醒，额间冒汗，大口喘着粗气。6

　　“嘭！”

　　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婆子急匆匆跑进来，看着她瞪着眼睛半坐在床上，立即刻薄责备：“太妃病了，宣立刻去侍疾！”

　　望着婆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月华叹了口气，疑惑的摸了摸冰冷的脖子，抬眼望向四周。

　　潮湿寂静，空无一人。

　　她摇头自嘲一笑：

　　梦终究是梦。

　　很快——

　　沈月华被急匆匆拉到了萧太妃的寝房，跪着伺候了一天的汤药。

　　夜间，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房，却在回去的路上，意外碰见了沈安然。

　　沈安然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朝她迎面走来，路过她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透露出淡淡的得意。

　　“哎，姐姐现在也真是狼狈。”

　　沈月华不想理会她，侧身便想绕开她。

　　谁知，沈安然却往旁一挪，挡住了她的去路，左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小肚子。

　　“我听说你当初成亲时，求了王爷帮你娘伸冤，想找到你娘被我害死的证据，要我给你娘偿命？”

　　“但我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怀了王爷的孩子，你说气不气人？”

　　沈月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娘喜欢勾引别人的丈夫，生出你来也是一样的下贱！你沈安然，终究只是个一辈子跟在我身后的庶女罢了！”

　　“你！”

　　沈安然脸色一变，褪去了平日里的娇俏天真，一脸阴毒的看着她道：“沈月华，你如今就只剩嘴硬了，你好好瞧着，不论是爹的宠爱，还是这王妃之位，只有我才配！”

　　“随你。”

　　沈月华轻飘飘撂下两个字，便不再与她争辩，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沈月华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扑倒在锦被上，累晕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沈月华都满是不安。

　　突然——

　　还在昏睡的沈月华又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叫醒——

　　“嘭——”

　　她感觉一股大力从床上一把拽起，一睁眼，便对上了杀气腾腾的李玄度！

　　男人咬着后槽牙，双眸散发着寒冷的光，一字一句道：

　　“沈月华——我母亲中毒，可是你干的好事！”

第9章

　　中毒？

　　沈月华脑袋混混沉沉，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脸的茫然。

　　男人似乎也被她这副迷茫的模样怔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让语气平静道：

　　“太妃昏迷，府医查出她喝的药里被人下了毒，白日一整天都是你在侍疾。”

　　沈月华总算清醒过来。

　　“不是我。”

　　强行撑着疲惫起身，再次解释。

　　“太妃所服汤药皆是嬷嬷端给我的，所用杯具器皿也皆是由下人准备，我除了照常服侍外，未曾轻易动过分毫，更何况，我没有理由害太妃。”

　　“你怎会没有理由？！”

　　沈安然突然闯入，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刷——”

　　她朝沈月华扔去一张书信，得意指控：“太妃了撞见你与谢云秋私会，还在地上捡到了你们两个人的情书。”

　　“太妃为此训诫你为人妇要守本分，为了你的声誉都没有把私通这事声张出去，却没想到姐姐心肠如此狠毒，要将太妃灭口！”

　　沈月华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字迹，曈孔猛的一缩——

　　那……确实是她的字迹，但她根本就没有写过！7

　　“沈月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沈月华颤抖着，申辩有些无力。

　　李玄度眼神晦暗不明，好似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良久。

　　才道：“沈月华，你该感谢老天让我母妃平安无事，你若现下对我认错，我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母亲那里，我会去帮你求情。”

　　沈月华动了动唇，心头凉透：“你又不信我？”

　　一旁，沈安然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嫉恨。

　　到这个份上了，王爷居然还这么维护她！

　　她上前一步，故作痛心疾首。

　　“我知道姐姐心高气傲，但王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