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萧锦鹤竟然这般已然过来寻她了。

倒是比他设想之中更早一些。

萧锦鹤喉间苦涩不已，他看着虞念的眉眼，定定地说：“姑娘，那我告辞了。”

不知为何，他期盼着她能挽回自己，可想来她定不会。

果不其然，虞念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既如此，公子还是早日回去罢。”

她的话好似浇灭了萧锦鹤所有的希冀。

萧锦鹤心口一揪，他的眼前也好似被人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心底酸楚不堪，他拱了拱手道：“王爷，卑职就先告退了。”

连祁自然不会为难他，微点点头。

萧锦鹤每迈一步，都觉得步履重若千斤。

他抬眸之际，却只匆匆见到虞念的那抹背影。

她的步伐匆匆，甚至没有片刻的停留。

那般决绝的背影，好似要从他生活中离去一般。

第二十九章 如影随形

萧锦鹤收回了视线，长舒出一口气。

可烦闷的心情好似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萧锦鹤出王府，看着全然陌生的街道，竟一时不知该去向何处。

昨夜下了一场雪，积雪也已经散去了些。

寒风依旧冷冽，牙齿似乎打颤。

商铺的叫卖声，他已然听不见了。

耳畔好似都是虞念方才那句话，萧锦鹤固执的认为，她就是虞念。

别院。

萧锦鹤神色茫然地回到了院中。

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他独自去了冰窖。

冰窖中，寒冷刺骨。

就好似他的心一般，冷若冰霜。

如今，萧锦鹤只觉，他就如同被人半路丢弃的敝履，再无人关切。

萧锦鹤取出藏于冰窖中的酒坛，唤来随他同行的暗卫将酒坛扛着去了院子。

房内。

萧锦鹤去了封口，仰头灌了几口酒。

烈酒入喉，竟惹得他呛咳出声。

他却不管不顾，继续闷头灌自己酒。

酒液尽数吞入喉中，几口下去，萧锦鹤已然头昏沉不已。

趴在床榻之时，他眼前有一个人影闪过。

萧锦鹤伸出手去，眼眸微弯，眉间也染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声音喃喃：“念儿，你来了。”

可是无人能回答他的话，

萧锦鹤眉头轻蹙，他摇摇晃晃的起身。

眼前的虞念巧笑倩兮，她樱桃红唇微张，好似说了些许什么。

萧锦鹤朝着那人影踉跄着走过去，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再次伸出手：“念儿，过来。”

可眼前的人影退后了一步，他眉眼弯弯，再次朝她走去。

萧锦鹤好不容易走过去了，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

眼前的人影散去，他却被不知甚么东西绊住，朝前一摔。

萧锦鹤却不在意浑身的痛楚，他仍是笑着。

他躺在地面上，笑容满面，可如墨的眼眸里，眼泪霎时而落。

窗外的雪花簌簌而落，而他却在此刻泣不成声。

另一边。

正厅内，九王爷连祁抿了一口茶，茶香入口，他轻点头。

他将茶盏放下，润了润嗓子才道：“秦将军可有消息？”

身旁的小厮行礼道：“未曾。”

连祁眉头轻皱，他揉了揉眉心：“你下去罢。”

他背着手朝着不远处的假山而去，他轻声叹息了一声。

既然此处已然被萧锦鹤知晓，恐怕只能换个地方。

想到这，他沉声吩咐一旁的小厮道：“你且去将南苑的别院收拾一番。”

那小厮很快便匆匆离去。

……

虞念从正厅回来之时，婢女在前面引路，穿过层层亭台楼榭，方才回了茗香居。

茗香居主院。

巫秦正伏在桌案旁，透过窗桕见她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总是无法克制着自己的心绪，总是能关注虞念。

尽管知晓她是兄长秦疏喜欢之人。

故这几日他已然日渐减少和她的接触。

想起自己放于偏殿的东西，轻轻叹息了一声。

只愿……

偏殿。

虞念推开门，一室清香袭来。

熏香寥寥，香气经久不断。

不知为何，平素闻着安神助眠的熏香，她此时闻着熏香，只觉心底烦闷不已。

虞念躺在床榻，而此处熏香渐浓。

她心底的烦闷也挥之不去。

她的眼前又再次想起那双眉眼，虞念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睡去。

冷风刮着窗桕，带来阵阵凉意。

在虞念看不见的地方，自她手腕之处蔓延出一条纹路，愈发清晰。

……

虞念好似看一切都犹如蒙上了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忽然她听见一声声清冽的嗓音：“念儿。”

她循着那声音而去，却看见了如寒心一般的眸子。

虞念定睛一瞧，只觉那张脸很是熟悉。

眼前之人穿着一袭白衣，自有灼灼莲花的气质。

白衣胜雪，他跌跌撞撞好似抱紧了她。

虞念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念儿。”

她听见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唤她。

第三十章 梦魇

虞念借着月色，看着他的眉眼，也怔愣住了。

眼前之人，竟是那日在街上碰见之人。

莫名的，脑中一阵刺痛袭来，随之浑身都传来蚀骨的痛意。

巫秦站在她的床榻前，眉头轻皱。

她此时陷入了更深的梦魇。

巫秦拧眉看着床榻边点着的熏香，叹了一口气。

他将带来的木盒打开，草木的药香弥漫。

他将这草药拾起，放于虞念鼻尖之上。

不久，有一只白色缓缓蠕动的蛊虫自虞念体内爬出，又爬在巫秦的手臂上。

不久之后，虞念手腕的纹路霎时消失不见。

巫秦将蛊虫收在白瓷瓶中，他拧眉查看了一番她的手腕，确认蛊毒已解之后，方才放心下来。

巫秦离开之时，将熏香换了。

他抬眸看向虞念舒展的眉头，终是忍下心间的渴望。

巫秦关好了门，这才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念才从梦中醒来。

忽然想去梦境之中，看见之人。

虞念分明记起了他的名字，可如今……

虞念继续想着，脑中不由一阵刺痛。

记忆好似排山倒海而来，淹没了她。

虞念想起了前尘往事，眼睛酸涩不已。

亦想起之前她在萧锦鹤身边做暗卫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子想来，有苦有甜。

可少数的甜却比不上萧锦鹤付诸于她身上的痛楚。

从前的那些记忆，何不如不再记起。

虞念想起萧锦鹤有些凉薄的眉眼，想起那些被当成宋清年的六年。

种种记忆，想来竟全是悲哀。

虞念眼睛红红，她深吸了一口气，咽下自己的不甘。

她也不去想为何萧锦鹤会从金陵城过来开封寻她。

那日虞念想起，她曾问他何时会接她回去。

现如今，只怕是不必如此了。

虞念看着满室的陌生，心底一片刺痛。

她漫步在院中。

夕阳散落，晚霞漫天。

虞念走着走着，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可是有些烦闷。”

她没有抬头看，亦知他就是巫秦。

沉默了一会，虞念才点了点头。

巫秦看着她心事重重的眉眼，嗓音空灵几分：“走罢，我们出去。”

另一边。

开封城门外。

秦疏一路骑马而来，他勒停了马。

仰望着整座城池，他的剑眉微挑，眉宇的愁绪始终未散。

他自从听说虞念已死，怎么也不相信。

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秦疏骑马走进了城门。

而虞念看着同金陵全然不同的长街，心底的愁绪似是更浓了。

巫秦似是瞧出了她全然不在状态，叹息了一声。

他领着虞念朝着一处而去。

虞念一直拧眉深思，眼睑低垂，眉眼淡淡，瞧不出喜怒。

直至巫秦停下的脚步，虞念抬眸看去，却见匾额上写着：故盼雅舍。

虞念听完以后，却也没甚么兴趣。

随着巫秦一同进去，喝了一口茶，便觉无趣得很。

两人正准备离去之时，忽然她的眸光微顿，却和迎面走来的秦疏四目相对。

他眸色渐沉，眉眼的担忧一闪即逝，他轻叹了一声道：“虞念，你可还好？”

第三十一章 微不足道

乍一听见秦疏的问题，虞念愣了愣。

她眉眼划过一丝痛色，她也不知如今的她可好。

现如今已虞念已然想起了前尘往事。

但对自己来说，还莫如不再记起。

看着秦疏的眉眼，她心间感慨万分，好似已然很久未曾见面了。

前尘旧事，莫名好似离自己愈发遥远。

虞念深吸了一口气，只是道：“我一切还好，秦将军，你呢？”

巫秦在一旁听见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再听虞念唤他将军，便已明了那人身份。

巫秦的眉眼复杂不已，眼前之人便是他那十年未见的兄长。

他不知秦疏是否能认出他来，不过想来如今自己易容了，定是不妨事。

就在他这般想之时，秦疏剑眉一扫，锐利的目光停留在巫秦的身上。

良久，秦疏才对虞念道：“这位是？”

巫秦不由眸色一紧。

虞念抬眸看了巫秦一眼，然后道：“一个朋友。”

秦疏的眸光这才落在虞念身上，他想起了什么，神色担忧：“之前我听闻……”

他的话却不知为何，再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