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把孩子生下来。”

　　许曦绵满眼泪光，怔怔望着傅柯霆的脸，她不知他何时变得这么陌生。

　　“这个孩子我生不了。”

　　别墅里空气骤凝。

　　许曦绵凝着男人的脸，哪怕他多问一句，哪怕他只是问：为什么生不了？

　　她都愿意告诉他原因，可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断。

　　“又是因为江晔？把我当他的替身，现在连怀了孩子也不肯生？”

　　傅柯霆瞪着她，一拳砸在茶几上，玻璃‘砰’一声四分五裂，震得许曦绵一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顿时血红一片。

　　许曦绵咽了咽喉，仿佛在把所有的苦涩生生咽下。

　　许久，她才抬眸，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决绝：“傅柯霆，如果离婚可以让我把孩子流掉，那我们就离婚吧。”

第六章

　　许曦绵木讷地望着傅柯霆的脸，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傅柯霆站在北华高中英语社的天台上，手里捧着娇艳的玫瑰对她承诺：“许曦绵，我愿意一辈子守护你，一辈子只爱你！”

　　那时他意气风发，把她当做笃定，可结婚三年，现已是陌生人。

　　每每想到这，许曦绵的心就像被火烫一般，既憋屈又不甘，最终只剩下几滴眼泪在脸上来回穿梭。

　　倘若可以重来，她宁愿三年前就未曾结这个婚。

　　傅柯霆一双瞳孔瞠大，像一双凶神恶煞的虎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蔑杀。

　　“十年，你就当这个孩子是还我的人情。”

　　可他的语气却暴虐中藏着几分祈求。

　　许曦绵听不出来，她苦苦一笑，眼泪从眼角滑落。

　　喉间夹满了酸楚，她却说不出半个字，只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傅柯霆沉下脸，立刻又恢复成面无表情：“好，这十年我就当养了条狗。”

　　说完，傅柯霆大步流星朝外走去，门被狠狠砸上。

　　许曦绵伴随玄关处的回响颓然坐地，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捆紧，感受着绵薄的温暖……

　　一夜又过去，许曦绵醒时已经躺在了卧室里。

　　她起身往外走，却发现房门怎么样都打不开，她拼命地拍打却毫无回应。

　　她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傅柯霆，你干什么？你放我出去！”

　　许久，门外才传来回声。

　　“乖孙媳，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可不能让我的宝贝曾孙受一点伤害。”

　　“奶奶！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还要回医院看我妈妈。”许曦绵泪流满面，双手透红却依旧不停地锤着门。

　　“你少费力气了，是柯霆怕你去流产才让我们把你关起来的。”苏蓁蓁得意尖锐的声音犹如寒针刺进了她的心口，伤疤化了脓生疼难忍。

　　很快，门外的声音消散，许曦绵缓缓跪落在地，眼泪在空洞的眼里泛滥……

　　直到中午，房门才被保姆打开，送来饭菜后又把门上了锁。

　　许久，许曦绵终于忍不住给傅柯霆打去电话，可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她就这样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天，一粒米也没有进，只有泪不停的流……

　　她拿出时父曾经送给她的贝壳项链，紧紧握在手心里，回忆一遍遍锤上她的心。

　　三年前的新婚夜，傅柯霆望见这条项链就像发了疯一样把项链扯断砸在地上，贝壳四分五裂，就像他们这些年的婚姻一样，拼都拼不齐。

　　原来一切都有痕迹，原来这就是不爱……

　　深夜。

　　寒风凌冽，雨一点点砸在落地窗上，密密麻麻蜿蜒回旋。

　　许曦绵方抬眸，天际一道闪电劈下惊得她惶惶捂住了双耳。

　　正当这时，身侧的手机骤响，看到是许母的来电，许曦绵立刻接起电话。

　　“许小姐，你母亲偷跑出医院去找你出了车祸，现在情况非常紧急，你赶快来趟医院……”

　　天空中的雷仿佛在她脑中炸开，许曦绵猛地冲下床，想要开卧室的门，可无论她怎么撞击就是打不开。

　　额头被嗑出的血迹顺着脸颊流下，她眼角的泪如洪水一般涌下。

　　许曦绵发疯了地揪着门把手，跪在地上一声声喊着：“傅柯霆，我听你的话把孩子生下来，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可回答她的只有屋外无尽的雷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曦绵才从绝望中爬起，颤颤巍巍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一把水果刀，闭了眼，径直朝手腕割去……

第七章

　　傅氏集团。

　　傅柯霆站在落地窗前紧紧凝着窗外大雨滂沱，手里持着的咖啡杯一动也不动。

　　陈助理见傅柯霆心不在焉，忍不住询问：“傅总，你今晚不回家吗？”

　　傅柯霆看了眼左手的表，时钟正指在十二点。

　　“不回了，今天就在休息室吧。”傅柯霆的声音透露着几分疲惫。

　　“那傅总有事给我打电话。”陈助理没再多问，整理好文件后就下班了。

　　陈助理走后，傅柯霆躺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习惯性拿出钱包夹层里那张早就泛黄的结婚寸照，越看心里越烦闷。

　　正当这时，手机叮响。

　　傅柯霆望着手机备注‘曦绵’两字，沉了沉心才接起电话。

　　“先生，不好了，太太在房间里割腕自杀了！”

　　保姆的声音惊慌失措，仿佛只要慢一秒，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傅柯霆心一紧，整个人从沙发上猛地站起，声音冷厉。

　　“马上送她去医院！”

　　他挂断电话，迅速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心跳如鼓，一路飙车赶回别墅。

　　滨海别墅。

　　保姆和几个佣人正手忙脚乱地将许曦绵抬上救护车，她的手腕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傅柯霆冲到她身边，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紧紧握住许曦绵冰冷的手，声音带着颤抖：“许曦绵，我不准你有事，你听到没有！”

　　可回答他的只有许曦绵那薄弱的呼吸……

　　翌日。

　　许曦绵醒时，只感手腕处一阵刺痛。

　　身侧依稀传来傅柯霆沙哑的声音：“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妈呢？”许曦绵朦胧睁眼，虚弱地询问。

　　傅柯霆垂下眸，看不清神色：“你妈她……”

　　见傅柯霆欲言又止，许曦绵情绪激动地一把抓住傅柯霆的手，重复地质问。

　　“傅柯霆，我妈呢？”

　　傅柯霆敛眸，没再回话。

　　许曦绵发了疯地一把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就往外冲，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落。

　　恰好撞上刚进门的宋瀛。

　　许曦绵慌张地开口，几度颤音：“宋医生，我妈妈呢？昨天医生打电话说我妈妈出车祸了。”

　　宋瀛低下头，几番纠结后才说出真相。

　　“许小姐，请节哀，你母亲于今天凌晨一点二十分抢救无效离世了……”

　　许曦绵一怔，耳边一切像是消了音，只剩下宋瀛的话一遍遍在耳里回荡。

　　她痴痴呆呆地一会哭一会笑：“不可能，你骗我，她前两天还好好的……”

　　可望着宋瀛脸上的颓丧，她再顾不及其他，跌跌撞撞跑出病房，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中渗透着血。

　　傅柯霆来不及想，紧跟着许曦绵一起跑出病房……

　　许曦绵一路跑向停尸间，望见许母的尸体已被殓布盖住，她的腿不自觉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