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害死的。”

　　刹那间，顾芳菲感觉自己全身忽地充斥了一种麻木感。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这不可能，可嗓子都如同被人掐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她回神，裴斯承早已经离开。

　　脑海中回想着爷爷慈祥的脸，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不可能……”

　　她喃喃着，指尖止不住颤抖。

　　耳边在这时传来了低声议论：“她那副样子，是不是又忘事了？”

　　“我看是！她生了这样扰人的病，要我是裴团长，指不定就和她离婚了。听说她之前还害死裴团长的爷爷。”

　　“真是个白眼狼。”

　　声音逐渐远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爷爷真的去世了，但顾芳菲却无法相信。

　　她踉跄着跑回了家属院，带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胡乱收拾着衣服。

　　她要回去求证，回去看爷爷……

　　“啪哒！”

　　一样东西被扯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是一本日记本。

　　而摊开的那一页，清清楚楚写着：【1989年12月27日，我害死了最疼爱我的裴爷爷。】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顾芳菲无力瘫坐在地。

　　她颤抖着手去抚摸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确认。

　　是真的。

　　爷爷，真的不在了……

　　门在这时忽地被推开。

　　顾芳菲一僵，抬起了头，便对上了裴斯承的黑眸。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中却满是无动于衷。

　　他转眸，看着她收拾了一半的衣服，忽地开口：“既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是不是也想好要在离婚报告上签字了？”

第2章

　　心头猛地一跳，顾芳菲愣愣地仰望着面前的男人。

　　看着她眼底的茫然，裴斯承敛眸，脸色沉了几分，转头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张报告，丢到了她的跟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冰冷的声音：“顾芳菲，这是我第七十次和你说签字的事了。”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下次还选择忘记，我只能向组织申请，强制离婚。”

　　那张已经签上了裴斯承名字的离婚报告就这样摆在了顾芳菲的眼前，让她满心慌乱。

　　她仓皇摇着头：“斯承，我们不离婚……”

　　和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不仅把他当爱人，更把他当家人。

　　可裴斯承却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丢下一句：“最后给你一天时间。”

　　屋中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芳菲单薄的身影。

　　她紧紧抱着那本日记，良久之后，才动了动，重新提起了笔。

　　她要重新开始记日记，将所有发生的事一字一句记录，避免忘记。

　　如果她好起来了，裴斯承是不是就不会和她离婚了？

　　写到最后，她甚至不愿意睡去，害怕睡醒之后又忘记一切，一遍又一遍回想着。

　　可到了清晨，因为太疲倦，顾芳菲还是闭上了眼睛。

　　在一片恍惚中，她看见爷爷僵硬的身体被人打捞上岸，围观的人说他是为了抓鱼不慎滑进了河里。

　　心脏传来撕心裂肺的痛，顾芳菲猛地惊醒，早已经满脸泪痕。

　　她没有忘记这场梦。

　　也想了起来，自从爷爷去世后，带着无尽的愧疚也过度伤心，她才生了病。

　　门在这时被推开。

　　是裴斯承回来了……

　　想到昨晚他临走时说的话，顾芳菲的心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离婚报告。

　　裴斯承没有提离婚。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把刀：“明天你去医院申请离职吧，处理完以后就回江城老家。”

　　顾芳菲愣在了原地，再开口，声音发着哑：“为什么？”

　　“你知道当军医，救死扶伤为国家分忧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不可能轻易放弃，你知道的啊……”

　　当初无条件支持她成为军医的裴斯承，却为自己拿来了这样一份离职申请……

　　顾芳菲只觉得自己心都在颤。

　　裴斯承的眼底只余漠然：“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当军医？你只会害人。”

　　心上的刺痛让顾芳菲红了眼眶，但她还是倔强的不肯松口：“我会克服这个问题的。”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我可以把每天发生的事记下来，每天都去看，我能记住它们的……”

　　“斯承，我已经想起了爷爷的事，我也把它记了下来，不会忘记……”

　　看着被递到面前的日记本，裴斯承的眸光却陡然一暗。

　　他的脸色更沉，“嘶啦——”一声，日记竟直接被他撕碎！

　　飘飞的纸张中，裴斯承冰冷的模样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就算你记下来了又有什么用，这些事记在本子上，你就是看无数遍，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看着日记被撕的七零八落，顾芳菲的心一阵阵痛。

　　她怎么无法感同身受，从她从梦里醒来起，那无边的愧疚就在一点点蚕食她的心。

　　可她没办法反驳。

　　她只能蹲下身，默默把那些被撕下来的日记一张张捡起来。

　　裴斯承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更黯，收紧了手。

　　他似乎不再想多待，径直大步离开。

　　顾芳菲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垂眸捡起了最后一张纸，却发现有一块被涂成了黑色。

　　从闷堵之中回过神来，她愣了愣，这后面写的……是什么？

　　手下意识抬起，纸张对准了窗外的阳光。

　　眯着眼，她终于辨认出了墨汁后面的字。

　　上面写着——

　　【我怀孕了。】

第3章

　　顾芳菲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

　　心跳好似停了一瞬，随即越跳越快，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满心的激动。

　　她居然有孩子了！

　　要知道，当初她和裴斯承结婚的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

　　激动之余，顾芳菲又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一块涂成黑色。

　　但此时的她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想快些将这个消息告诉裴斯承。

　　有了这个孩子，裴斯承就不会和她提离婚了吧？

　　带着这一份期待，顾芳菲立刻出了门。

　　可走出家属院的那一刻，耳边也同时传来了低声的议论：

　　“那个顾芳菲现在又不需要去医务处工作，又霸占着军医的补贴，听说上头准备让她走，她就是死皮赖脸不愿意走！”

　　“裴团长真是造孽，娶了这么个爱占便宜的婆娘！”

　　“我刚刚看到裴团长和林娴英同志在一起，那才叫一个般配！林同志的爷爷还是我们军区的首长。”

　　“林同志不仅身份高贵，还写的一手好字，听说她还能模仿名人的字迹呢！和某些人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顾芳菲的步子猛地顿住，指尖蜷在一起。

　　就在这时，又有人叹息一声：

　　“唉，可惜林同志得了白血病，听说这是个很严重的病，裴团长正在为这事着急呢……”

　　剩下的话，顾芳菲已经听不清了。

　　她认识林娴英，也知道林娴英对裴斯承有好感。

　　但她相信裴斯承不是那样的人。

　　可或许是受了那些闲话的影响，心底那份心慌怎么也压不住。

　　刚刚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份喜悦已经被冲淡了些，满怀着心绪，顾芳菲朝着训练场走去。

　　可还没到训练场，竟在别处看见了裴斯承。

　　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正朝着医务处走。

　　顾芳菲没有多想，追了上去：“斯承……”

　　话还没有说出口，目光却瞥清了他手中的纸是什么，霎时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僵在了原地。

　　那上面正写着四个刺眼的大字：‘离职报告’。

　　脑中空白过后，顾芳菲慌乱上前将它抢了过来。

　　当看见上面的申请人是自己名字时，脑袋更是阵阵发晕。

　　她颤抖着抬头，对上裴斯承淡漠的眸光，看出他没有丝毫打算解释的意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凭什么擅自做主要给我离职，我以后还会返回岗位的……”

　　“你不能替我做这个决定，这是我自己的事！”

　　裴斯承的神色依旧很淡，语气却冷了几分：“我是你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