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郁如烟的心有点不安。

躺在床上，她还是忍不住向董战歌说出自己的忧虑。

“陈德清毕竟还是年轻，万一他在手术中出了岔子，我岂不是成了害死姑姑的罪人？”

她伏在董战歌怀中，眉头皱得很紧。

“战歌，不然……你再去和爷爷他们商量，还是换个经验丰富的老专家上阵？”

当时她也没细想，只凭着自己前一世的经验就贸然推荐了陈德清。

但她却忽视了这中间差了足足二十多年的经验积累啊！

医疗行业有句残忍却又现实的话，怎么说来着？

每个医生手里都有好几条人命……

意思就是说，每一个艺术精湛的医生，都是在失败与挫折中成长起来的。

但医生的失败就预示着一条生命的陨落，这场失败对于一个家庭来讲，就是灭顶之灾。

董战歌紧紧抱住了郁如烟，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父亲能将陈德清的名字列在上面，就说明他是认可这个人的医术与能力的！”

“之所以开这个家庭会议，就是让我们每个人都提意见，最终要不要采纳，则是另外一回事。”

他抚着郁如烟的后背，温声说道：“姑姑与爷爷为什么采纳了你的意见？你该不会以为这仅仅是他们对你的宠爱吗？”

“绝对不是的，姑姑与爷爷都是极其精明的人，他们必定分析了利弊，最终认可了你的意见，这才拍板作出决定。”

笑了笑，董战歌说道：“这么看来，你比我更能干，反正我从小到大提了那么多建议，爷爷就没认同过！”

这话像是夸郁如烟，让她忍不住笑了。

“你这嘴巴倒是挺甜，哄人一套一套的！”

董战歌眼底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他欺身而上，将郁如烟困在自己怀中。

“我不光嘴巴甜，其他地方也甜……”

身体下沉，将一半的重量交到郁如烟身上，他咬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什么。

郁如烟的脸越来越红，身体越来越烫。

“媳妇儿，求求你了，让我感受一下呗！”

别看董战歌在他的兵面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回了家上了床，嘴里就没半句正经话。

他眼中带着渴求，气息也越来越粗重。

“就一下，好不好？”

郁如烟没法子拒绝董战歌提出的要求。

实话实说，自打他们二人有亲密行为以来，都是董战歌单方面取悦她的。

二人虽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但其他夫妻该有的亲密行为可是一点都没落下。

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本事，每每都能让她情难自禁失控求饶。

看到郁如烟不说话，董战歌也不勉强。

这事儿强迫不来，他也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自家小娇妻长大成熟。

而且坚持到现在，董战歌心中竟有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执念。

总觉得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得在无人打扰的浪漫情境下发生，不能仓促凑合去掠夺她最美好的东西。

“我已经给爸和妈说过了，等姑姑的手术结束之后，咱们就搬出去单独住！”

董战歌看着娇羞到脸红的郁如烟，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害羞，一大家子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怕闹出动静来不合适。”

“我也觉得搬出去住更好，咱们才更能尽兴些！”

说罢，他忽然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惹得郁如烟差点叫出声来。

正好隔壁传来孙济时开门下楼的声音，吓得郁如烟忙不迭咬住被角，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暧昧的声音。

察觉到媳妇儿的紧张，被窝里的董战歌更是来劲儿，使出浑身解数一顿猛攻，片刻就让郁如烟哭着求了饶。

第85章 生与死的择决

陈德清没料到董家会邀请他做董国萍的主刀医生。

毕竟董家位高权重，毕竟董家跺跺脚，在昆城地界都能引起一场小风暴。

可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董家，竟舍弃了那么多教授专家，专程找到他来给董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女儿治病。

诚然说，他在看过董国萍病历之后有绝对信心，但毕竟董家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说句现实的话，谁如果能成为董国萍的主刀大夫，能治好她的病，谁就能攀上董家这根高枝，从此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难怪最近几个前辈都找他聊了天，明里暗里打听他与董家的关系，甚至还有前辈意图施压，想让他自觉放弃董国萍主刀医生的身份。

可他是医生，他从来都是以治病救人为目标，董国萍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尽快手术治疗，否则一旦扩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与陈德清一起制定手术方案的专家叫白晋元。

在治疗方案上，白晋元认为已经错失最佳手术时间，主张先保守治疗，等肿瘤进一步缩小之后再考虑切除。

可陈德清却认为现在仍然有手术机会，再拖延下去反而会错失治疗机会。

“你还是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在二人的意见无法达成统一时，白晋元终于训斥了陈德清。

“若董国萍是普通人，那我们大可以冒险给她做这个手术，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毕竟风险摆在这里！”

“可她是谁？她是董家的长女呐，一旦出了意外，我们两个的前程就都完了！”

白晋元沉声说道：“只要我们能设法让董国萍存活三五年，这就是头功一件，不光能保住前程，还能平步青云！”

陈德清看着这位自己最尊重的专家，忍不住开口反驳。

“可她现在手术的话，有百分之七十的治愈机会，保守治疗只是当下稳妥，实则是耽误事儿，是断了她最后的机会！”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百分之七十的治愈机会，那就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失败概率，你想过一旦失败的话，咱们俩该怎么办吗？”

白晋元拍了拍陈德清的肩膀，说道：“你以为我怎么走到今天的？明哲保身这四个字很重要，你也得学着点！”

……

门外，郁如烟和谷月婷正好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谷月婷脸色不太好看。

她正要推门进去训斥白晋元一番，却被郁如烟拦住。

“妈，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姑姑的病要紧，这两个医生的治疗方案都不算错，不过就是一个保守些，一个激进些而已。”

郁如烟拉着谷月婷回到病房，正好董安澜与董家二老都在。

董国萍一向都是玲珑心，她一眼就看出这婆媳二人有心事，于是笑着开口。

“怎么，不是去找白医生和陈医生聊事情吗？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默了默，郁如烟还是将她们听到的谈话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但她没有说白晋元的私心，只说两位医生各自秉持的观点，并问董国萍倾向于哪一种。

“如果按照白医生的方案，您眼下不用受什么苦，带病生存，大概有三到五年存活期。”

董国萍径直开口问道：“那陈医生什么方案？”

沉默片刻，郁如烟才说道：“手术切除，但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也就是说，一旦上了手术台，您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是醒不来了！”

概率这东西，对于医生来讲不过就是数据，但对于病患与家庭来说，却是零和一百的巨大差距。

如果遇上这百分之三十的概率，那就是死亡……

“我选择手术治疗！”

董国萍几乎没有犹豫，她说道：“我不喜欢苟延残喘，要么就痛痛快快死，要么就痛痛快快活，没必要拖延时间，让家人陪我一起在煎熬中迎接死亡！”

其实郁如烟也能猜到董国萍的决定。

当天晚上，董安澜就找到陈德清与白晋元，提出要尽快做手术。

白晋元脸色不太好看，言语间还是劝说董安澜，让他最好选择保守治疗。

“白医生，陈医生，你们放心，就算手术失败，我们董家也绝对不会迁怒于你们，医者仁心，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尽力的！”

董安澜正色说道：“但如果你们心存私心，为了一己之私故意耽误病情，别怪我翻脸无情，董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这话的时候，董安澜一直看着白晋元的眼睛。

白晋元有些心虚，眼神躲闪着，始终不敢与董安澜对视。

“陈医生，我姐的治疗方案由你全权做主，如果你决定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与我商量，至于白医生……”

董安澜顿了顿说道：“您学术方面的造诣颇深，还请您为陈医生做好理论指导，尽快安排手术时间！”

话说到这一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陈德清成为了有绝对话语权的人，而白晋元只是从旁辅助……

不是说不信任白晋元的医术，而是他在生死面前还为自己的前程利益考虑，只这一点就让董安澜极为厌恶。

这就像是国难当前战场打仗，敌人已经近在眼前，司令员却还在计较个人利益得失，丝毫不顾大局，任由敌人的铁蹄践踏山河。

这种逃兵，该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

陈德清有了话语权，很快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术方案，确定好了手术时间。

手术前一晚，所有人都陪在病房里，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孙济时也极为孝顺趴在母亲病床前，偷着哭了好几次。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次手术对董国萍来讲，就是生与死的择决。

稍有不慎，他们就要永远与她告别，这一生都不能再相见。

天亮的时候，孙济时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抱着母亲的胳膊一直喃喃自语。

“妈，咱们别做手术了，万一奇迹发生，你还能活十年二十年呢？”

董国萍微笑着，温柔抚摸着儿子的发顶。

“傻孩子，妈就是想多陪你几年，想看着你结婚生子，才非得做这个手术不可！”

她温柔叹息着叮嘱道：“若是妈不在了，你可得听舅舅与舅妈的话，做个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