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首长匆匆赶到打断了正要开口的靳越舟。

　　“暖暖怎么样？有没有事？”

　　许烟瞥了眼欲言又止地靳越舟，一片酸涩升起：“首长，借一步单独说话。”

　　“好。”

　　首长一走，靳越舟挡住了许烟：“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抱歉，病人病情我只能告知家属，请问你是她什么人？”许烟语气冷冷，不加情绪。

　　靳越舟语塞，外面已传来首长催促。

　　许烟绕过他走了出来。

　　军医营外。

　　“刚刚给林旅长检查的时候，她肺部似乎有些问题，我建议您带她去军区医院做详细检查。”

　　具体的病情，许烟没有说。

　　上一世的林暖暖得了肺痨，年仅三十多岁就去世了。

　　等她从国外进修完肺结核治疗方案回来时，林暖暖已是晚期，她也束手无策。

　　奈何她如何解释，靳越舟都认定是她不想治。

　　为此两人彻底闹翻，水深火热一辈子。

　　首长暂且舒了口气：“好，多谢盛医生提醒，回头我就带她去。”

　　话落，他要进营去看林暖暖，却又被警务员叫住马上去开会议。

　　只好拜托许烟几句，便匆匆离开。

　　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烟味，许烟沉默转身进屋。

　　还未进门，就听见了林暖暖孱弱声音响起。

　　“越舟，我真的很后悔赌气跟首长结婚，你呢？有没有后悔过？”

　　许烟呼吸一滞，靳越舟的回应冷冷响起：“悔，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第2章

　　悔？

　　这么后悔，当初又为什么答应娶自己？

　　冗沉的情绪疯狂交缠，许烟委屈又不甘：这就是他口中的已经是过去式了吗？

　　她咬牙掀帘走进药室。

　　靳越舟就坐在林暖暖病床边，齐齐望向自己，默契至极，而自己形单影只。

　　堵在喉中想问的话，又噎了回去。

　　许烟看了靳越舟头上渗出血丝的纱布，改口提醒。

　　“林旅长现在需要休息，还是少打扰她的好。”

　　靳越舟一怔，许烟已转身进了药室。

　　隔着帘子，林暖暖的声音很清晰：“越舟，兰兰是不是对我们有误会？你们今天吵架是不是因为我？”

　　没有烦躁，没有提高分贝。

　　靳越舟的回答温柔得不像话：“和你无关，别多想。”

　　原来，他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不是克制不住情绪，而是分人而已。

　　许烟拿药的手微微一顿，又飞快地动了起来。

　　许烟拿着捡好的药包出来时，靳越舟已经不在了。

　　林暖暖躺在床上，顶着苍白的唇冲自己笑了笑：“兰兰，越舟刚刚被政委叫走了。”

　　许烟觉得她的笑刺眼。

　　前世，林暖暖和首长过的很恩爱，她一直以为只是靳越舟单方面怀念，没想到她们二人竟是双向的。

　　真可笑，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跳梁小丑。

　　“林旅长，这药吃三天，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还有，这几天不要训练了。”

　　许烟走上去将药放在桌子上，耐心嘱咐。

　　林暖暖吸了口气：“谢谢你，兰兰，如果你和越舟吵架是因为我，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虽然现在还彼此相爱，但会克制隐忍？

　　不是所有坦白都值得慷慨原谅。

　　许烟蹙眉打断：“林旅长，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但别忘记你们是军人。”

　　林暖暖脸色煞白，闭了嘴。

　　许烟直接出了军医营，踏着夜色朝军区大院而去。

　　大院离驻扎地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就能走到，只是天气变凉，冷空气钻进衣袖让她觉得孤独。

　　“兰兰回来了？越舟呢？”

　　傅母端着洗脚水出屋，看见她急忙放下盆就上前来。

　　“你们从来都是同出同进的，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是不是吵架了？”

　　傅母询问的话里带着试探，许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其实婆婆一直对自己很好，好到怕她嫌去厕所远，每天都会把刷好的夜壶放到她卧室门外。

　　自结婚以来，她没让自己洗过一只碗，连厨房都鲜少让她进。

　　遇上这么好的婆婆，也是她上辈子跟靳越舟将就过下去的原因。

　　敛了情绪，许烟扯起嘴角佯装无事：“妈，您别担心，他忙工作呢。”

　　“我今天有点累，就先回来了。”

　　话落，她便朝着屋子里走去，再说下去她就要露馅了。

　　然而，她前脚刚踩进卧室，傅母的声音传来：“越舟，昨天晚上的事儿是你部队，你听妈的，低个头道个歉！”

　　许烟指尖一颤。

　　男人淡漠的声音就跟着响起：“妈，就一点小事，道歉是不可能的，她要离婚我随时同意。”

第3章

　　一点小事？

　　感情不忠对他而言只是一点小事？

　　许烟攥紧指尖猛吐了口气，径自打开衣柜前收拾起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

　　靳越舟一进门，就见许烟正往行李箱里装衣物。

　　“我这段时间去军医营住，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许烟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里没有一丝犹疑。

　　前世这个时刻，自己已经跟他大吵大闹起来了，歇斯底里的质问，恶语相向的逼迫他写保证书。

　　那个时候她以为这样能把那道坎迈过去的，耗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

　　最后才发现，迈不过去的，不可能迈过去。

　　既然如此，这辈子，她不再重蹈覆辙。

　　拎起行李箱，许烟从靳越舟身边经过：“我会跟妈解释，不让她多想。”

　　话落，她要走。

　　靳越舟却拽住了她，声音薄凉。

　　“许烟，我和暖暖之间早就过去了，该冷静的人，是小题大做的你。”

　　好一个过去。

　　许烟没看他，这一瞬连争辩的想法都没了。

　　她只甩开他手，留下一句：“靳越舟，你这样，我挺看不起你的。”

　　靳越舟手一顿。

　　去军医营前，许烟先去了前世的师父家。

　　师父是她刚入军医营时，带她的主治医师，亦是她的恩师。

　　“小兰，夫妻之间要多理解，啥事私底下说两句，闹大了对你们没好处。”师母当过军区大院的老师，教育起人来都不需要过脑。

　　许烟淡淡一笑，没说话。

　　师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又道：“你瞧瞧你姐，和你姐夫也是为了个旧相好吵架，现在大家都说你静言姐是个妒妇。”

　　“我是不明白你们年轻人，都是过去的人和事了，吵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许烟神色微怔。

　　师母口中的静言姐是他们的独生女，遭遇和自己很像。

　　当时她们也吵了很久，闹得人尽皆知，大家却只说是静言姐善妒。

　　师母跟师父两情相悦，毕业便结婚了，她没经历过不理解正常。

　　许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眼泪却先在眼眶里打转。

　　“够了，孩子好不容易过来，说这些做什么！”

　　一旁的师父没让这段对话继续下去。

　　许烟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

　　两世，她和靳越舟吵架，父母不理解说她蠢，周围人看笑话笑她不知道珍惜。

　　只有师父觉得她是对的，过得好不好不由旁人论断，全靠自己感受。

　　夜晚，师母熬不住先睡了。

　　躺在睡椅上的师父身影孤单，蓦地叫住了许烟：“小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让你静言姐和那个男的离婚！”

　　“她现在过的这般浑浑噩噩，是我这个父亲不称职！”

　　许烟呼吸一僵，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下。

　　原来师父心里也这般不好过。

　　“许烟，你很优秀，以后可以在军医院大有作为，千万不要学你姐姐心里眼里只有男人和感情！”

　　“人要过好当下，但别只盯着脚下，抬起头往前看！”

　　是啊，往前看。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烟在师父的要求下住了一晚。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打算回去和靳越舟说清楚。

　　但刚走出门，就听见靳越舟的声音：“放心吧师母，她喜欢耍点儿小性子，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许烟扯着嘴角，在他那儿，竟全都成了自己的错。

　　靳越舟抬眼便瞧见了许烟，他表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