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终于见到了仅剩的亲人。

在谢云歆朦胧的泪眼中，姚怀然靠近了她，将她搂在怀中。

谢云歆被温暖包围，泣涕涟涟。

姚怀然语气温柔，他温暖的大手，一下下抚摸着谢云歆的头：“馨儿受苦了，阿兄都知道……阿兄带你走好不好？”

第二十章

有机会离开这里，谢云歆满心激动，她眼含热泪点点头。

从前骄傲天真的谢云歆，却成了如今的模样，姚怀然满是心疼，心中被歉疚填满。

“对不起，馨儿。我被师父派去把守边疆，保住兵权。若是早知道你会受这些苦，我就……”

“阿兄，都过去了。”谢云歆打断了姚怀然，。

她满目悲凉，看着姚怀然轻轻道：“求阿兄等等我，我要看着爹娘入土为安再离开。”

姚怀然满眼温柔，凝望着谢云歆，出语安慰：“好，阿兄会一直等着你的。今日是师娘的七七，我先陪你去祭拜师娘好不好？”

姚怀然说完，拿出一个食盒来。

玉清观的一处清净大殿中，摆放着一座巨大的合棺，里面躺着谢云歆的父母。

姚怀然推着谢云歆的轮椅来到此处，二人在蒲团前跪下，把他准备的饭食摆在祭台上。

谢将军生前最好品酒，两人一齐给他敬了杯酒。

姚怀然将谢云歆抱回轮椅上，一路回到谢云歆居住的厢房。

谢云歆精力不济正要送客，却听姚怀然道：“馨儿，你许久没有喝过我泡的茶了，可要试试？”

谢云歆有些疑惑，却并未拒绝。

见状，姚怀然找到道士要了一套茶盏，泡起茶来。

他将茶点取出，摆在谢云歆面前，又拿出一个瓷瓶，倒在了谢云歆的茶盏中。

“这是我准备的花露，滴在茶水中味道甚是清香，你尝尝。”

谢云歆端起了茶，送入口中。

随着茶水入腹，她却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胃部蔓延至四肢。

原本冰冷的手指，也有了温度。

忽然，谢云歆的双腿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她的心揪了起来，原本渴望亲情的心，在此刻终于清醒。

姚怀然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用的是云鹤厉暗卫的身份。

他会不会和云鹤厉一样，也背叛了父亲！

谢云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腿上传来痛入骨髓般的疼痛，令她全身失去力气，跌倒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她死死盯着姚怀然，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眼神中写满了伤心。

“馨儿可还记得这是什么。”

姚怀然掏出了一块虎符。

这是谢将军最珍视的东西，也是云鹤厉对她用刑，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

看到这个东西，谢云歆相信了姚怀然——父亲只会把它交给值得信赖的人。

在她思索时，姚怀然继续道：“别怕，刚刚喝下的东西，可以救治你腿上的伤。”

姚怀然又举起了瓷瓶：“馨儿再喝一口，就不会再疼了。”

方才误会了姚怀然，谢云歆满心愧疚。

看着姚怀然将瓷瓶递到自己嘴边，谢云歆乖乖张开了嘴。

她知道，自己若想顺利脱离云鹤厉的掌控，必须要治好自己的断腿。

瓷瓶中的汁液被谢云歆喝光，她感觉自己腿上的疼痛逐渐消失……

谢云歆动了动腿，发觉自己的腿能动了，却仍旧无力站起。

她重重地掐在自己腿上，却发觉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谢云歆十分无措，不解地看向姚怀然：“阿兄，我的腿怎么没有知觉了？”

她不知道，她全身的痛感都已经转移到了云鹤厉身上。

此时，只怕云鹤厉正在厢房中，替谢云歆承受着骨头再生之苦。

但姚怀然并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谢云歆。

他蹲下身，替谢云歆撩起散落的头发，轻声道：“此药的副作用，便是失去痛觉。”

听到姚怀然的话，谢云歆看向自己喝过药后，迅速痊愈的指甲。

果然，她的手指焕然新生，仿佛之前受到的伤害，都已经不存在了。

谢云歆挑了挑眉，这怎么行呢？

她并不介意这些疤留在自己身上。

她要用这些疤，永远记住云鹤厉给她带来的伤害。

如是想着，谢云歆将簪子插入了自己的指缝。

第二十一章

刚刚长好的指甲又被撬开。

谢云歆手上流出血，可她却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谢云歆目光幽暗，心里翻涌着恶念。

感觉不到疼痛，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拖着云鹤厉一起去地府了……

谢云歆的心底翻滚着恶念。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她怔怔地抬眸，看见姚怀然满目疼惜，握着她的手。

“馨儿，你怎么可以伤害自己。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师父师娘知道了该有多生气。”

谢云歆的手指被姚怀然包扎好，提到爹娘，她眼角落下泪。

谢云歆的音调骤然升高：“那他们就来骂骂我吧！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入我的梦！他们是不是在怪我？”

姚怀然听到谢云歆的话一愣，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太过严厉了些。

他软下语气低声安抚：“馨儿，你就算不疼了。可身体受到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我和师父师娘都会心疼的。”

“身体不疼了又有什么用？”

谢云歆捂着自己的胸口，“师兄，我这里还是好疼啊。你知道吗？我手上的针是云鹤厉亲手插进去的，腿也是他亲自夹断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谢家？”

她的情绪又崩溃了，她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她的肩膀被姚怀然按住，他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听见他说：“你现在答应我，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只有做到这点，我才会带你离开。”

谢云歆点了点头，姚怀然的语气又温柔下来。

他笨拙地唱着幼时几人一起听谢夫人唱过的儿歌，在他温柔的语调中，谢云歆的情绪被抚平，陷入了沉睡。

谢云歆睡着，姚怀然该回云鹤厉所在厢房去了。

……

谢云歆将瓷瓶中的蛊虫喝入腹中，她日夜承受的痛苦，顷刻间就转移到了云鹤厉身上。

腿骨再生的疼痛，令云鹤厉一瞬间就青筋暴起。

加之他刚刚承受过蛊虫顺着经脉进入心脏的疼痛，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云鹤厉双目赤红，却不是因为疼痛。

他想到自己亲手夹断谢云歆双腿的情景，他才刚感觉到一瞬。就已痛不欲生，可是谢云歆的双腿却日日夜夜都在疼。

云鹤厉在心底忏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活该，这是他伤害了馨儿应得的。

许是看到云鹤厉太过痛苦，神医递来一截上好的人参要他服下。

云鹤厉勉强抬起手推拒了：“馨儿被我用刑时……”云鹤厉声音颤抖，几乎说不下去了，“馨儿当时连上药的机会都没有……”

几息以后，云鹤厉逐渐习惯了腿上挥之不去的痛感。

此时却突然感到指尖传来一阵剧痛，令他连心脏也开始震颤。

可云鹤厉没有顾及，他紧紧的握住神医的手，声音焦急：“快去看看馨儿的手怎么了，她是不是在自残！”

神医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