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柒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始终还是无法回到从前那般。

但顾北辰不气馁，毕竟他还有一年的时间。

顾北辰回宜阳市之前，给姜柒买了一个键盘手机。

她的情况不至于要用盲人机，但那种简易的老款键盘机挺适合她。

只要基本的接打电话，快捷拨号都掌握好位置，就挺好了。

“长按1是拨打阿姨的电话，长按2是拨打我的电话。”顾北辰在告诉姜柒如何使用。

姜柒笑道：“你也知道你的排名应该是在我妈之后呀。”

顾北辰挑了挑眉，凑近她意味深长道：“因为2是爱的意思。”

姜柒微微一怔，瞬间脸颊微微发红。

“你把许炤彦的号码保存在快捷3。”她故意说道。

顾北辰微微一顿，握着手机的手也带着一丝颤抖。

他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似乎在竭力忍住某种情绪。

“怎么了？”姜柒看不见，但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气氛的变化。

顾北辰咬了咬牙关，强挤出一丝笑意：“上次他说要换号码，不知道换了没。”

“没事，你先存着，我到时候找他要新号码。”姜柒说道。

顾北辰点头，迟疑片刻还是将许炤彦的号码保存了进去。

“要不，存4吧？”姜柒突然说道。

顾北辰一怔：“怎么？”

“嗯……就排在你后面，怕你想多。”姜柒小声解释道。

顾北辰心一阵疼，刚想说他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但还是生生忍住，换成了别的话。

“4的谐音是死，不吉利，还是3吧。”他声音中的情绪已经有些绷不住。

姜柒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顾北辰最tຊ后深深看了一眼她，眸光里的深情爱意近乎能将人溺亡。

他揉了揉姜柒的头顶：“走了。”

一旁的宋母见顾北辰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下个月柒柒就要去宜阳军区医院检查眼睛，别舍不得好不好？”

姜柒抿唇笑，什么都没说。

顾北辰看着姜柒笑，也跟着笑。

她一笑，他心底的太阳花全都开了。

只是，如果她知道一个关于许炤彦的秘密，她还能继续这样笑吗？

……

本以为需要一个月时间，姜柒才去宜阳市，但才过半个月，宜阳军区医院就打来电话，说有合适的眼角膜，可以立即给姜柒安排手术。

宋母心一激动，连忙买机票带着姜柒赶赴。

据说眼角膜是一个肺癌患者的，他立了遗嘱，要将自己的眼角膜捐赠，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本来还有两个月寿命，但在一次意外事故受了重伤。

所以，姜柒的眼角膜手术得以提前。

手术很成功，缠着纱布过了一个星期的适应期后，姜柒的眼睛再次得以重见光明。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清晰，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关切的脸庞。

最先引入眼帘的，是宋母。

姜柒看着母亲，一年多时间看不到的这张脸庞，已经新增了好几条皱纹，刚五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已经全部发白。

姜柒知道，是宋父和她的变故，给到了母亲双重打击，让她一年时间憔悴不堪。

“妈……”姜柒看着宋母，眼泪花花。

“别哭，医生说了现在还不能哭……”宋母小心翼翼地用棉柔巾擦去姜柒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满腔母爱溢于言表。

“能看见就好，我的女儿终于能看见了……”宋母强忍住激动的情绪，不断重复这句话。

医生详细检查了姜柒的眼睛情况，然后交代了一定要按时滴眼药水，随后说明明天就能出院。

姜柒激动地对医生连连说谢谢，旁边的护士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底是经历过看不见的时光，其他感官能力都变得更为敏感。

姜柒觉察到了护士的神态，并没有当场问询，而是在病房中只有她和母亲的时候，才开口。

“顾北辰……没来？”

第39章他牺牲了

一个星期做手术前，顾北辰都来医院看她了，但是拆绷带这天，他却没有出现。

当时见面，也只是匆匆一眼，顾北辰似乎还有任务在身，他只是爱怜地揉了揉姜柒的头发，低声说了句：“好好做手术，我等你能看到自己，看到我。”

宋母轻咳一声，将姜柒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好像又回特勤中队工作了，这些天都忙得应接不暇。”

“回特勤中队？他又做回队长了？那许炤彦怎么办？”姜柒自言自语道，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想给顾北辰打电话。

黑着屏的手机屏幕上，隐隐看到她的模样。

姜柒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最主要的一件事——她要看自己的脸。

“妈，有镜子吗？”姜柒问道。

宋母眼眸微微一闪，随即起身自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面木镜，放到她手中。

姜柒握住木镜，垂眸看去。

镜中人，一张脸蛋白净圆润，一看就是长久待在温室里娇养，没有晒过太阳。

但皮肤并不是那种弹指可破的触感，而是有着肉眼可见的疙瘩粗糙感。

不明显，却也看得清晰。

尤其这么近距离，细致入微地观看。

到底，没法像从前一样了……

顾北辰曾经这么近地看过她，定也看清了这些术后疤痕吧？

姜柒将镜子放下，躺在床上随后闭上眼。

似乎，只有黑色是最安全的颜色……

第二天出院，顾北辰出现了。

他一身黑衣，从头到脚。

姜柒没敢抬头看他，又或者说是不敢抬头让他看到自己。

“昨天不还念着他没来看你，今天怎么还低着头了？”宋母在一旁开玩笑说着，然后提着这几天住院的行李先朝外走去，给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

顾北辰站在姜柒面前，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将头抬起。

“看着我。”顾北辰轻声说道。

带着蛊惑的力量，又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让姜柒不由自主抬起了眼眸。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不再浑浊无光，而是清澈明亮。

瞳眸中，他的倒影，清晰可见。

“怎么样？”顾北辰看着她的眼睛，一丝悲意一闪即逝。

姜柒脸颊有些发烫，没有去细究他刚才那异常的情绪，扑闪了几下睫毛。

“原来你长这样啊，都快忘记了……”她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顾北辰微微勾了勾唇角，但转瞬情绪又变得悲痛起来：“好好用这双眼睛，好好看这个世界。”

“你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姜柒终是确定了顾北辰有心事。

顾北辰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的眼睛。

又好像，是透过她的双眼，在看她的眼角膜。

姜柒心底一咯噔，隐隐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测。

她看着顾北辰，从头到脚全都是一身黑，双眸布满红血丝，一看便知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想起前两天看新闻，说宜阳市城区一个酒厂起了火，有酒厂员工和消防员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姜柒心底的不安再次加重。

“给我捐赠眼角膜的人，你认识？”

她好像，一直都错过了什么。

从一开始做手术到拆掉眼睛绷带，从医生到护士，没有一个人对她笑过。

尽管大家表情都有欣慰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悲伤之情，尽管没有显现出来，但还是被敏感的姜柒觉察到。

顾北辰不说话，姜柒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前不久酒厂起火，有消防员牺牲了？我的眼角膜，是他的？”姜柒径直问道。

顾北辰依旧沉默不语，垂在身侧的手甚至因为要隐忍情绪而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许炤彦。”姜柒是铁了心想弄清情况。

眼见姜柒拿出手机要给许炤彦拨打电话，顾北辰抓住了她的手腕，近乎艰难开口：“别打……”

别打，打了，也接不通的。

“怎么这幅表情，难不成我眼角膜是许炤彦的？”

第40章带我去见他

姜柒笑了，想将自己的手从顾北辰禁锢中抽出来，却发现这个男人在自己音落之际，神情愈发悲痛。

她的表情刹那间凝固，有些错愕茫然地看着他。

“你说话啊，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干着急？”姜柒语气有些慌。

在台阶另一边等了许久的宋母觉察到了两人气氛的紧张，匆匆走了过来，听到他们在讨论眼角膜的事。

“我眼角膜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不让我给许炤彦打电话？这两件事有联系吗？”姜柒将一个个问题全都抛出来，肩膀微微起伏。

“柒柒，别问了。”宋母走到姜柒身边，握了握她的肩膀，“眼角膜的确是消防员许炤彦的，妈听说你们关系好，所以特意嘱咐医生护士还有小顾，暂时不告诉你。”

宋母话音刚落，姜柒整个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脚。

她整个人如置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