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琳熙被踹到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还没等她缓过神，杜若月忽然扑过来，狠狠掐住了钟琳熙脖子。

她面目无比狰狞：“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

空气慢慢变得稀薄，钟琳熙意识逐渐模糊。

她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杜若月。

杜若月尖叫着往后栽去，钟琳熙恍惚起身，看见楼梯下一幕瞳孔骤缩。

杜若月躺在地上，点点猩红从她身下渗出。

抢救室外。

钟琳熙脸色煞白地坐在休息椅上，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缓缓抬头，正对上程晋褚愠怒的眼眸。

他声音嘶哑：“钟琳熙，你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钟琳熙心底涌上悲怆。

程晋褚还是什么都不问，就认定是她有错。

喉中涩痛不已，钟琳熙无法为自己辩解。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程晋褚眼中是逃避。

他猛地上前一步，还想指责钟琳熙，抢救室的灯倏地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朝程晋褚抱歉开口。

“程先生，大人已无生命危险，但孩子……还是没能保住，抱歉。”

话落，走廊上陷入死寂。

钟琳熙僵坐在休息椅上，望着程晋褚单薄而修长的背影。

半晌过后，他低沉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钟琳熙，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

第十章

钟琳熙被程晋褚起诉了。

昏暗土砖房里。

钟琳熙蜷坐在木椅上，望着这个跟爷爷一起生活三年多的家，攥紧了手中的起诉告知函。

她什么都没有了。

巨大的孤寂感将她笼罩，皮肤爬起细细密密的痛意。

想死的念头不断冲上脑海，她呼吸急促地掏出手机，拨通程晋褚电话。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在拨通……”

一遍又玛⃙丽⃙一遍，声音如程晋褚般冰冷无情。

钟琳熙侧瘫在木椅上，眼泪从左眼滑进右眼。

她不管电话有没有接通，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哥哥，你好像忘了许多事。”

“我有皮肤饥渴症，第一次发病时，你紧抱着我说永远不会分开。”

“你对我说过，你说小孩快点长大，好嫁给哥哥做新娘子。”

“我只是想像小时候一样，得到一个拥抱。”

“哥哥，为什么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钟琳熙心如刀割，神智也逐渐恍惚。

她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空虚孤独重重涌上，无一不提醒着她，她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被厌恶。

所有人都在盼着她去死……

钟琳熙脑袋里被这些念头占据，她没有察觉到电话接通，颤抖摸过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

她握紧刀柄，重重地朝手腕割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白皙的手指滴落。

钟琳熙的手无力垂落，意识弥留之际，她对着手机听筒轻声道别。

“再见，程晋褚。”

盛夏蝉鸣聒噪。

程晋褚坐在光线明亮的办公室内，右手举着手机。

他神色无比阴沉：“钟琳熙，你又想做什么？”

无人应答。

程晋褚没了耐心，干脆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丢到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是外头蝉声太吵，程晋褚心底无比焦躁。

他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好似有什么正离他而去……

恰在此时，有同事提醒。

“程教授，你怎么还没去上课？”

程晋褚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拿起教案往教室走去。

明天，就是开柏的日子。

要是钟琳熙愿意向他道歉，他还是愿意撤诉……

程晋褚这样想着，心里松快了不少，阔步跨进了教室。

翌日。

上午十点，程晋褚开车前往法院。

在经过西树街时，他瞧见有人搬进了钟家以前的别墅。

程晋褚想起钟琳熙昨天那通意味不明的电话，心底又泛起不安。

几番犹豫后，他眉头紧拧。忽地打转方向盘往钟琳熙现在的住址驶去。

土砖房前的巷子逼仄，程晋褚就把车停在了巷口。

他关上车门，缓步往里走去。

四周死寂。

破旧土砖房的大门半开，里头忽然传来钟琳熙公益律师的惊呼。

“钟小姐，你快醒醒！”

程晋褚呼吸一凝，疾步朝着土砖房跑去。

他猛地推开房门，就见钟琳熙了无声息地躺在木椅上。

暗红的血，在砖地上蔓延——

第十一章

程晋褚脑中轰然。

他猛地上前推开公益律师，横抱起钟琳熙往外奔去。

中心医院。

医生对钟琳熙进行紧急抢救，程晋褚被拦在抢救室外。

他望着抢救室外亮起猩红灯光，怀中还残留着钟琳熙的触感。

从前他竟未发现，钟琳熙已经消瘦到了这个程度。

抱起来好像跟小时候一样轻。

程晋褚无力跌坐在休息椅上，心底竟莫名涌上些愧疚。

这件事，会不会有所隐情？

毕竟他也没听钟琳熙辩解过……

正当程晋褚心绪复杂之际，耳边传来阵急促地脚步声。

杜若月声音接踵而至：“晋褚，你怎么没去开褚？大家都在找你！”

程晋褚抬头，对上她苍白虚弱的脸。

几番犹豫过后，程晋褚还是沉声开口：“我决定撤诉。”

“撤诉？！”

话音刚落，杜若月尖利的声音随之响起。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程晋褚：“钟琳熙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撤诉？！”

听到杜若月这样说，程晋褚眉头愈发紧蹙。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没能说上来，抢救室里的护士焦急而出。

“血库告急，这里有谁是A型血？”

程晋褚压根没有思考，他程地站起身来：“我是，我可以献！”

护士一听，赶忙领着程晋褚往抢救室里去。

杜若月不明状况，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

她怒喝：“程晋褚，你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程晋褚恍若未闻，径直跟着护士进了抢救室。

他换上防护服，躺在了病床上。

针管插进大动脉，深红的血液在管中流转。

程晋褚侧头，看向躺在旁边病床的钟琳熙。

她带着呼吸面罩，小脸在强光灯下更显苍白，心跳迟缓得令人害怕。

程晋褚心底涌上异样的感觉。

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带着钟琳熙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了质？

程晋褚在心底沉叹，随后收回目光，缓缓闭上了眼。

直到傍晚5点，钟琳熙才脱离危险。

休息室内。

程晋褚脸色显然有些苍白，他叮嘱医生。

“麻烦将钟琳熙安排在高级病房，她的医药费都由我来结。”

医生当然没有拒绝，连声答应。

见没什么大碍，程晋褚才离开医院。

他没法自己开车，只能打车回家。

天边晚霞瑰丽。

程晋褚无比疲惫地下了车，抬手去开家门，指纹锁却忽然发出滴滴两声响。

他低头一看，发现家门口的锁不知何时换了样。

这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程晋褚眉头紧蹙，抬手敲门：“若月，你在家吗？”

四周静静悄悄，无人回应他的话。

程晋褚抽了不少血，正式虚弱的时候。

他眼前真阵发黑，摸索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杜若月的电话。

意外地，电话很快接通。

那边声音嘈杂，好像正在举办什么聚会。

杜若月高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程晋褚，你现在跟我道歉还来得及。”

程晋褚眉头紧拧，心底烦躁更甚。

他攥紧手机，声音低沉：“杜若月，我们离婚吧。”

第十二章

说完这句话后，程晋褚就挂断了电话。

他身形摇晃，朝着快捷酒店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