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郜霖啸没有回答小蝶的问题。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有机会的话，爸爸带你去买好不好？”

小蝶喜笑颜开，拍着手点了点头：“好，拉钩。”

说着她伸出了小指，郜霖啸笑着勾了上去。

拉钩盖完章后，小蝶便转身跑着离开。

刚跑出去没几步她就回过头来朝郜霖啸挥了挥手：“爸爸我走了！”

郜霖啸招着手，脸上的笑容是难得的温柔。

他看着小蝶的背影渐行渐远，敛起了笑。

胃部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在地上，泥土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他面色痛苦地捂着疼得厉害的地方，疼得说不出话。

手紧紧抓着地上的草，指缝里都被黑土填满。

郜霖啸干咳了起来，没咳几声就已经见血了，他狼狈地蜷缩在草地上。

嘴角还挂着血丝，他眼神模糊地望着天，阳光刺眼。

郜霖啸闭上了眼，静静地躺在那里。

医院手术室内，郜霖啸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手术室外，秦旭谦和程嘉乔在原地等待着手术结束。

郜霖啸只觉得周围是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冰冷又刺骨的寒风。

那风就像锋利的刀刃一般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可是他没有一点想要挣脱的意思。

他平静地站在风暴中心，平静地接受着飓风的惩罚。

他似乎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心也没有感知的功能。

空洞的胸口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感觉。

这个地方就是郜霖啸的极乐天地。

似乎只要生活在这里，他就可以摆脱一切。

摆脱夜夜缠身的噩梦和心里沉重的愧疚。

摆脱日日存在的忏悔和心里无尽的不甘。

一片黑暗吞噬着他，郜霖啸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郜霖啸！”

“爸爸！”

是程嘉乔和小蝶。

她们的声音就像是被赋予了魔力一般，郜霖啸的额眼神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可下一瞬他便再次陷入深渊。

手术内的仪器都在想着警报，郜霖啸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消失。

门外的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紧紧盯着那扇门。

随后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秦旭谦和程嘉乔立马上前。

我紧紧抓着秦旭谦的胳膊：“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很危险，很大概率是没有生还的机会，病人已经完全丧生求生意识。”

闻言我紧紧皱着眉，抓着秦旭谦的手力气不觉大了些。

医生又继续说道：“而且即便是手术成功了，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强忍着眼中的泪：“医生求求你们了，救救他，能活多久是多久。”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秦旭谦揽着我：“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我连忙点点头，握着秦旭谦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我心中的疑虑万分。

为什么郜霖啸突然就出事了？

为什么郜霖啸会得癌症，是么时候的事？

想的越深，我的脑子就越混乱。

我只求郜霖啸不要出事才好。

如果郜霖啸真的死了，那黑户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到时秦旭谦和小蝶都要受牵连。

郜霖啸浑浑噩噩，一股力量像是在吸扯着他，他反抗着。

可是这力量很邪乎，一直把他往深远的无底洞拉去。

头顶又传来我的声音。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他唤回来。

郜霖啸心中微动，眼底有一抹光一闪而过。

他忽然间失去了被禁锢的感觉，那股莫名的力量随着我的声音一起消失了。

他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眼前一阵白光掠过。

再睁眼时，面前只有两扇门。

郜霖啸心中不解，走到门前却发现门板上挂着的牌子。

一个上面写着“你的心愿”，另一个上面写着“她的心愿”。

郜霖啸在这两个牌子只见来回徘徊。

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的心愿”。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我想实现的愿望，他都会不顾一切。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手术室上面的灯终于灭了。

我和秦旭谦顿时紧张起来，等着医生的结果。

郜霖啸被人推了出来，面色惨白。

医生轻声开口：“手术成功了，只是病人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剩下的这三个月就好好满足他的心愿吧。”

我和秦旭谦闻言久久不能回神。

医生走后，我看向秦旭谦：“只有三个月了吗……”

秦旭谦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我觉得这未免也太过突然了，再次见到郜霖啸后他却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我顿时头痛起来，心中想起了小蝶。

小蝶能接受郜霖啸的死吗？

秦旭谦环着我，淡淡地开口：“我们先去看看他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秦旭谦去了郜霖啸的病房。

第40章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很重，让人感到不适。

我和秦旭谦推门进去，郜霖啸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他们走到床边，我看清郜霖啸的样子时心里不是滋味儿。

郜霖啸手续饿了不少，脸颊两边已经凹进去了一些，苍白的脸色和眼底下的一片乌青对比强烈。

我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我曾经是真的怨恨过郜霖啸，可是我只想着要离开郜霖啸，从没想过让他遭受这样的折磨。

秦旭谦的看着郜霖啸这幅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我低声问道：“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旭谦思索了一下：“就是在你恢复记忆那天他昏倒那次查出来的胃癌。”

我回想了一下，随后低下了头。

秦旭谦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这都是老天爷在捉弄人罢了。”

我轻叹：“我没想过让他变成这样。”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秦旭谦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谁也不想的。”

我抬手擦干眼角的湿润，沉默不语。

深夜，病房内空无一人。

郜霖啸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几分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他看着手上吊水的针管，叹了口气。

他想这次要是没救过来就好了。

第二天，我提着饭盒推门而入。

郜霖啸循声看过去，看见是我的那一瞬间有些讶异。

我却平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平淡道：“你醒了。”

郜霖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点了点头。

我给他倒了杯温水，郜霖啸接过后不太敢看我。

我一边拿着饭盒和筷子一边说：“旭谦有公务就没有跟我一起来了，小蝶还在上家教。”

郜霖啸听我提起秦旭谦，眼底一丝落寞划过。

我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他：“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吃吧。”

郜霖啸接过，看着饭盒里的菜有些微微愣神。

记忆迅速被拉回到从前。

也是一如既往为了他的胃而专门做的清淡餐。

可是从前的他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如今再一次吃到了。

他的内心百感交集，久久没有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