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采佳 去了趟民清大学，送了林序维自己亲手做的吃的，又郑重地将那支派克钢笔还给他。

“林院长，谢谢您借我钢笔。”

林序维收回，又多问一句：“你买到新钢笔了？”

戴采佳 摇摇头：“我研究了下，笔尖能修，我自己用尖钳修好了。”

“厉害。”林序维也笑了，又叮嘱，“机会难得，要好好努力。”

戴采佳 郑重点头，聊了几句，就很快离开。

她回到家。

却见李静欣正站在院子口。

“运晟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吗？”戴采佳 忙上前去问。

“嫂子，麻烦你将这个还给运晟吧。”

李静欣说着将手里握着的东西递给戴采佳 。

垂眸看去，戴采佳 瞳仁骤然一缩。

她递过来的，正是殷运晟昨天买的那支长虹钢笔！

第10章

李静欣语气低落：“昨天收下这个后，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该收，毕竟运晟和你已经结婚了，我现在还收这种礼物，就是在伤害你们的家庭，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想通了，我和他的事也过去了，我也该往前看了。”

“还请你转告运晟，我会离开这里，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戴采佳 伫立许久，脑袋嗡嗡的。

原来殷运晟昨天说要送的人，是李静欣。

半晌，戴采佳 听见自己问：“你要去哪儿？”

“深市有个歌舞团邀请我去做指导，我准备过去了。”

李静欣笑着回答，说完就走了。

戴采佳 捏着那只钢笔，指尖泛白。

深市……

如被雷击中一般，她大脑一片空白，胸口也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殷运晟和李静欣不管怎样都是注定要走同一条道的。

半晌，戴采佳 将钢笔收好。

而这天起，她却一直没等到殷运晟回来。

过了两天，戴采佳 就接到了林序维的通知，说是国际奥数竞赛将在明年初举办，她得提前去参加国家集训。

周父周母都爽快同意了。

到了出发的日子。

戴采佳 却还想着跟殷运晟道个别，装了几个包子在铝制饭盒里，就去钢材厂找殷运晟。

到了厂里，正要踏入大门，旁边运送车上的一根钢条却突然滑落，直直朝她挥过来。

“小心！”

她几乎吓傻了，还是殷运晟眼疾手快将她拉开。

但她手上的饭盒还是直接被扫倒在地，包子撒了一地。

戴采佳 下意识要去捡，殷运晟一把拉住她，就怒气冲冲大吼。

“别捡了！你过来添什么乱？”

戴采佳 刚刚本来就吓了一跳，被殷运晟这么一吼，人直接懵住了。

她攥紧手里的铝制饭盒，结结巴巴道：“我、我来给你送饭。”3

她这样子让殷运晟心里烦躁至极，不耐烦道：“我不吃！”

戴采佳 心口发闷，想跟殷运晟说自己要走的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殷运晟又看了手表，随即拉开大门对她冷声道：“赶紧走！别在这里待着碍眼。”

铁门砰地关上。

戴采佳 呆站在门口，许久未曾回神。

——“别在这里碍眼！”

这句话在她脑海盘旋。

同样的话，她已经听过三次了。

前两世，殷运晟都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戴采佳 失魂落魄走了。

前两世的回忆又一次清晰浮现。

曾经的她，是个文盲，除了用大嗓门强行吸引殷运晟的注意力，她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殷运晟为什么要抛弃她这个原配。

她更不懂，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爱情和尊重的。

而现在的她懂了。

回到房间，戴采佳 鬼使神差的拿出钢笔，写下两个字——成全。

看着两个字，她露出苦涩而释然的笑。

到了出发的时间，戴采佳 拿着行李出门。

周母又给她塞了些吃的：“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周父也满是欣慰：“你这次是去为国争光的，到那边多听林院长的，努力学习！”

“嗯，我知道。”

戴采佳 唇角扯出一抹感激笑意，最后看了看二老，她深深鞠了一躬：“爸妈，谢谢你们，我走了。”

周父周母愣了下，直到戴采佳 提着行礼转身，才回神皱眉对视。

另一边。

殷运晟终于忙完了所有事。

钢材厂的胡工朝他走了过来：“运晟，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同志是你什么人？”

殷运晟顿了下，却是自然说道：“嗯，是我媳妇儿。”

胡工一听，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是担心她，觉得钢材厂里危险，但这样对媳妇儿可不行，你都不知道她在外面都被你吓哭了。”

闻言，殷运晟一怔。

胡工笑了笑：“回家跟她道个歉，好好哄哄吧！”

殷运晟从钢材厂离开，脑中还响着胡工那句：她都被你吓哭了……

心里又烦又乱，还有些古怪的愧疚和心疼。

纠结半响，他猛地踩下刹车，直接掉转车头朝百货中心开去。

等回到家，天色已经黑沉。

殷运晟把新买的珍珠霜塞进大衣口袋才下车。

远远的，他看见家门大开，不知为何，殷运晟心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心口一跳，他脚步随即加快，喊着：“爸妈，我回来……”

谁知话未说完，一把扫帚朝他脸当面扔了过来！

周父的爆喝随之响起：“你还有脸回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殷运晟整个人被打蒙了。

接着，周母也哭着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采佳 这么好的人你都不要！真是造孽啊！”

这话让殷运晟脑子霎时嗡鸣一声，满是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

周父愤然将手里捏着的两页纸甩了过来。

薄薄的两页纸如刀甩在殷运晟身上，上面的内容直直刺入他眼里——

一封，是他自己曾经亲手写下的结婚协议！

另一封，却是戴采佳 亲手写的离婚申请！

第11章

殷运晟不可置信地拾起那两页纸。

灯光下，戴采佳 写的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他心口骤然收紧，凝眸认真看去。

每看一个字，殷运晟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此刻，他竟然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戴采佳 已经从目不识丁的粗妇，到现在居然能写下几百字一封离婚申请了。

在文字的最后。

她说：殷运晟，我真心祝愿你在离婚后，能去找寻到你真正的幸福。

落款处戴采佳 已经签好了字。

殷运晟的眼底霎时一片猩红，他攥紧了纸张，不觉哽声问：“她去哪儿了？”

“采佳 都跟你离婚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呢？”

周父还在气头上，怒目而视。

“我没签字，就不算离！”殷运晟哑着嗓子猝然回答。

听见这话，周父和周母对视一眼，周母很快从这话中意识到什么，她擦擦眼角的泪花，上前一步试探儿子的想法。

“运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采佳 离？”

殷运晟盯着手里的离婚申请，深吸口气确认：“我不想离。”

有这句话，周父和周母的脸色当即好看很多。

但周父背着手，眉头依旧蹙得紧冷哼：“你没想跟采佳 分开，那写的这个‘结婚协议’算是怎么个事？”

终归还是问到了。

殷运晟神色微僵，神色有些不自在：“这是我跟她刚结婚那会儿写的，没想到她一直当真着。”0

当时他对戴采佳 没有什么好印象，随手也就写了。

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对戴采佳 愈发认同。

若不是今天在此刻重新看见这份协议，他几乎都已经将它忘记了。

然而也正是戴采佳 将它重新拿出来，殷运晟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这份协议。

见殷运晟神色中的失落确实不像是假的。

周父没有再多问，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等采佳 回来可一定要记得好好认错。”

殷运晟很快注意到了重点。

他眼里一亮：“回来？她会回来？”

“对，”周母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采佳 这次是为了去参加什么国家竞赛而去集训了。”

竞赛？

奥数竞赛吗？

殷运晟脑中记起来，上次戴采佳 确实跟他提过一句，只不过自己当时心情乱糟糟的，似乎并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话。

天色已经很晚了。

父母又唠叨骂了他几句，这才转身回房去睡了。

殷运晟在院子里呆站了许久，也回了屋。

屋里已经空空荡荡。

以往殷运晟回来，不管如何，屋子里总有灯亮着。

戴采佳 的身影时而是在桌前坐着看书做题，时而是待在炕上她自己的那边，先一步睡下了。

可今天，整个房间冷冷清清。

灯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