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叫没有对手的孤单，直到遇到了爷爷，终于体会到了棋逢对手的快乐。

卓闳跟小不点下棋，开始并没有当回事，直到连着输了两次，才正视对面的小孩。一边陪下棋一边观察着他，心里竟然涌出一种后生可畏的念头。

下棋识人。

小孩才三岁多，但是耐得住性子，每一步棋都会认真琢磨，纵观整个棋盘之后，才落下棋子，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疑，而后，即便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走错了，但落子无悔，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误。

才这么小，就已隐隐有大将之风了。

以前不解父亲一辈子威严，怎么独独对顾程帆宠爱且纵容，如今，他看着对面的舒小念，似乎理解了。

程知敏则是带着舒小荷在她的书房里画画，小孩没有功底，但可以启蒙启蒙，女孩子如果会琴棋书画，气质总是要好一些的。

结果舒小荷注意力完全不在画画上面，反而被那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吸引了，自己乱画一气，程知敏开始还有些生气，但见舒小荷虽是乱画，但亦有模糊的一个主题，再细看，是四个大人和两个孩子，人家抽象画，画的全家福。

程知敏心里一下就软了，让保姆找相框裱起来，要挂在书房。

顾程帆与何清伶落个清闲，躲在房间看顾程帆小时候的相册，何清伶翻了几页就笑了，若不是因为照片的背景有年代感，她会以为是舒小念拍的。

则取笑道：

“你当初在机场第一次见舒小念，怎么没认出他来？长这么像。”

顾程帆也不甘示弱：“你在机场见到一个陌生的孩子，会想到是自己的孩子？那不是变态吗？”

何清伶一想，也是啊，那时候他们多年没见，他不可能会有这方面的联想。

顾程帆表情黯淡：“况且那时候，我只顾着羡慕易先生了，以为是他的孩子。”

何清伶听他提到易木旸，想到那段易木旸陪伴的日子，不由有些酸涩，也有一点想他，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她刚才给他手机发了一条春节祝福，很简单：易木旸，新年快乐！

当然是没有回应。

她也给富女士还有刘姨打了拜年电话，也顺便问起了易木旸的情况，富女士依然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回答她，阿旸去集训在外地过年，似乎对易木旸的现状一无所知。

顾程帆这边虽通过技术一直在追踪易木旸的行踪，但易木旸似乎并不常用电子设备，所以行踪也是断断续续，目前至少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顾程帆知道何清伶因为易木旸的安危问题，心里始终有一小块是留给易木旸的，他也知道听澜一直在关注、寻找易木旸的下落。这或许跟爱情无关，但那是一份相濡以沫、惺惺相惜的情感，甚至比爱情更坚固。

他也偶有嫉妒，也羡慕，但他没有办法，那是他缺席的日子里被别人占据了的地方。他明明知道那跟爱情无关，但此刻，他依然嫉妒，嫉妒在这欢乐的节日里，她的心有一角在牵挂着别的男人。

新年马上来临，电视上热闹的声音在跨年倒计时，院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保姆来敲门，请他们出去一起跨年吃宵夜。

但屋子里没人回应她的敲门，只有一些，保姆脸一红落荒而逃，孩子们已经在儿童房睡着了。

“他们不来？”程知敏问。

“不来，睡..睡着了。”保姆的脸还红着，声音都结巴了。

程知敏便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卓闳也轻咳一声起身回房了。

何清伶是知道这房子的隔音不如自己家的好，所以一直咬着唇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这个男人今晚跟疯了一样，就因为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易木旸，还没完没了了。一波又一波的情绪积攒起来，她每次控制不住想叫出来，便被他用手堵住。

似乎听到敲门声，似乎又是她的幻听，人真的不清醒，只有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疯狂的，沉迷的，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上冒出细密的汗。

“听澜，至少这一刻，你心里只能有我。”这就是他今晚格外卖力的原因。

何清伶散了架，轻轻骂了一句：“幼稚。”

顾程帆没有得到她明确的答复，不依不饶，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然后执意问她

“现在呢，是不是心里只有我。”

何清伶难受得一脸通红，只求他快点，眼睛蓄着水点头

：“只有你，只有你。”

被他彻底俘虏，臣服于他。

后来一整晚，她都不再理他，中间隔着两个枕头不准他再靠近，这会儿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幼稚得没边，明知她对易木旸的感情并非爱情，却非要争个高下。

他试探地绕过枕头抓住她的手，被她甩开，他又拽住，紧紧握着不给她挣脱。等她不生气了，他三两下把中间的枕头给扔了，挪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这样才舒服睡得着。

临睡前，承诺：“他会平安回来。”

在H市时，他就跟听澜承诺过，会尽全力保护易木旸的安全，这段日子，他并非什么都没做，甚至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太过于危险，他不曾告诉她只言片语罢了。

第379章：回京5

大年初一，按照程知敏原本的计划是要宴请宾客，给两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碍于何清伶也在卓家，她的身世毕竟不好大张旗鼓让外人知道，所以程知敏只能低调地把这个宴请给取消了，实际上也是一个妥协的过程。

但是卓闳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即便没有老爷子，大年初一，也络绎不绝有人上门来拜年了。

最先来的是陆家，陆阔和陆垚垚跟卓闳程知敏打声招呼后就去找孩子们玩了。然后是卓闳的下属，下属拜完年，便匆匆走了，不太敢跟卓闳相处，怕他。

反而是住在附近的几位同僚带着家眷来了。

其中一位是某财政部长的太太，姓刘，平日与程知敏走得近，听闻她的两个孙子回京过年，迫不及待来看了，包里也准备了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刘太家的阿姨陪同前来，小声嘀咕：“对外一直没讲过孩子们的妈妈是谁，也不知是以前那个前妻还是新找的。”

“到底是私生子，据说连姓都还没改，也就程老师，敢拿出来炫耀，不嫌丢人。”

“闭嘴。”刘太轻声斥责。这些话关起门来在自己家可以说，到外边可千万别提。刘太最知分寸。

私下对两个私生子也是颇多不屑，但面上见到程知敏时，又是一副羡慕的模样

“程老师真是好福气。”

几位家眷今年难得坐在一起，话题自然是以孩子们为主了。

“儿子孝顺，给建了图书馆和希望小学，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真是叫人羡慕。”

程知敏听着，但笑不语，不时喝几口茶，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形态，以及胜利者的姿态。

不管怎样，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以她名义修建图书馆和希望小学，给了她想要的荣耀。家庭亦是圆满，孙子孙女聪明可爱还贴心。

“程老师，孩子们呢，快带出来让我们瞧瞧。”

程知敏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昨晚守岁，今天又起得早，这会儿玩累睡着了，等改天吧，以后有很多机会见。”

众人一愣，不知她怎么临时改了主意不让她们看了，之前不是还想大张旗鼓大办宴席要炫耀吗？

程知敏之前确实有炫耀之意，但最近几天跟孩子们相处，感情深厚起来，反而不愿意拿她们炫耀了，因为知道这些太太们都各怀心思，看轻孩子们私生子的身份，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被她们糟蹋，恨不得藏起来呢。

正说着，保姆进来说，黎太太和黎语也来拜年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又不能拒绝，只好起身相迎。

厅里，别的几位太太都想着，今天可真是热闹，有好戏看了，这黎太太也不是好惹的主。

黎太太一进来，就笑着跟大家拜年

：“新年好，新年好。”

黎语也跟着跟各位太太拜年，问好，很是知书达理。

程知敏夸

：“小语又漂亮了。”坦诚说，程知敏是真心喜欢黎语的，心里想要的儿媳妇就是黎语这样的。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就是不知自己家儿子顾程帆是怎么想的，黎语不比那何清伶长得好看？

黎太太招呼完一圈，便笑着问了刚才大家问的问题

：“怎么不见两个宝贝出来？快带出来让我们看看，眼馋了都。”

程知敏又是刚才的说辞：“玩累了，这会儿睡着了，下回下回。”

黎太太便也不强求，忽而转移了话题

：“我听小语说，前阵子在森洲看到禹安和他那前妻在一起吃饭，那这俩孩子，是前妻生的？”黎太就是故意来恶心程知敏的，她心里有气，当年程知敏在明知自己儿子是已婚状态下，还怂恿黎语去追顾程帆，这不是坑人吗?

结果自家女儿还真就被顾程帆迷得神魂颠倒，这几年都没法好好找对象，把人给耽误了。这也就是黎太有修养，没有跟程知敏闹。

原本这事过了就过了，结果程知敏转眼就把前妻生的两个孩子领回来，这不就是打她脸吗？所以黎太也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