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启淮现在在她面前，无异于就是看着自己想要打败的对手，不伤不痛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只会更加显得她失败。

他们之间还真不必心疼，她刺夜启淮的时候不会留情，她也不需要夜启淮的怜悯。

“我知道”，夜启淮垂眸看着她，握上她扯着自己衣领的手。

夜启淮当然知道，知道舒年姝恨他，就是要故意折腾他，忽远忽近，让他为爱疼痛。

“你知道？”舒年姝笑，直接将手抽出，给了他一巴掌，“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屁，滚……”

夜启淮不知道的，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人和人之间的感受是无法真正相通的，永远不会有人真的明白，她此刻的绝望。

夜启淮深深看她，没敢再上前刺激她，只能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默默的安静看她。

舒年姝也陷入深深的沉默里，就像个雕塑一样的坐着。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中途夜启淮就陪着她饿，他都不敢问舒年姝饿不饿这种话，这话显得也像刀，他明白现在的处境对舒年姝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会没心没肺到还矫情的担心她肚子饿不饿。

现在，天塌下来也别跟舒年姝说。

天彻底暗下来之后，舒年姝又自己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坐直了起来，像是灵魂出窍此刻回了身，她手动了动，然后撑着办公桌站了起来，她拿了自己的外套，拿了自己的包，然后一步步的朝门口而去。

她好像把夜启淮遗忘了，从他身边经过都不再看他一眼。

夜启淮也跟着她，都不敢离得太近，只是默默跟着她一块出了公司。

舒年姝打了辆车，回了她自己那里。

车子在楼下停下的时候，夜启淮也跟到了，他没有急着下车，只是看着舒年姝下了车，然后低头翻包，想从里面找钥匙，但是她似乎并没有真的找到，所以她一气之下将包给丢了。

丢了包，好像还不解气，又踩了两脚，最后蹲在台阶前，抱着自己的膝盖。

夜启淮下了车，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帮她将包给理好，拿在手里，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钥匙，递给她。

舒年姝抬眸，深深看着夜启淮。

她看着夜启淮的脸，又看向他手里的钥匙，犹豫过后，拍拍裤脚，起了身，起身的时候顺便将钥匙拿过，然后对夜启淮开口，“萧总，上来吧，我有事跟你聊聊。”

夜启淮默默的点了头，然后跟着她一块上楼。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夜启淮还是下意识的先去给舒年姝倒了水。

舒年姝进门之后就坐在了沙发上，她抬眼环顾了一圈这屋子，然后又看向夜启淮的身影，夜启淮正好倒了水，也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夜启淮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

舒年姝有时候会得意，会挣扎，有时候也会难过和脆弱，但是这一个眼神不同于任何一种，那是一种放弃，放弃挣扎的绝望感。

夜启淮将水放到她面前，然后目光灼灼看着她，在她身边坐下。

“萧总，你把房产证还给我吧”，舒年姝没拿水，而是看着夜启淮的脸，开口说了这话。

夜启淮咽了咽口水，心脏跳动得剧烈，还是点了点头，“好。”

“谢谢啊”，舒年姝转头看他，笑得勉强。

“遗嘱是真的”，舒年姝垂眸，又开口自顾说了这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真的。”

夜启淮看着她，这一句话，他不敢回了。

舒年姝垂眸，突然又笑了笑，笑过之后，却流了泪，“遗嘱是真的，但是我可以确定，那不是我爷爷真正的心意。”

这才是最让人无力的，她无法推翻现在的一切，但她知道，那不是他爷爷心里所想。

退一万步，如果她爷爷真的自己愿意把公司留给宋朝时，舒年姝或许还能更好过一点。

第163章 认输

“我累了，萧总请便吧……”

舒年姝深深叹了口气，将自己陷在了沙发里。

“舒年姝”，夜启淮犹豫，还是贴近她，握住了她的手，很难得，舒年姝很沉默，但是没有拒绝，她只是有些茫然的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夜启淮开口都是小心翼翼。

“嗯，应该告诉你，毕竟你是我债主呢……”舒年姝突然笑了笑，笑得苦涩无比。

夜启淮没敢接这话。

他现在说话都不敢大声出气，不知道什么话是舒年姝想听的，什么话会让舒年姝暴怒。

“你是想问我有什么打算吧？”舒年姝转眸看向夜启淮，自己反而失笑着开口了，“我就是突然看透了，可能有些东西就是不属于自己的，争来也没有用，人还是要面对现实。”

舒年姝抬眸，又将房子环顾了一圈，“我想把这房子卖了，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舒年姝看向夜启淮，苦涩开口，“我不是因为穷啊，我都卖了，肯定能还你钱，我自己过日子应该也没有问题的，遗嘱上虽然公司留给宋朝时接手，但很多不动产，留给了我。”

那份遗嘱应该确实是傅老爷子立的，但肯定不是后期立的，那个时候他信赖宋朝时，而且也无意让舒年姝被公司所困，只想她自由自在，所以，他真的会做那样的决定。

只是后来，可能老爷子也发现了不对劲，对宋朝时没那么亲了，更何况，傅老爷子离开得很快，很多事没有真的交代好。

那时候傅老爷子进了医院就没再出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中间回光返照，舒年姝还以为有希望，谁知道，就再没后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从一无所有再到一无所有嘛”，舒年姝叹息，好像已经对一切无欲无求了。

“舒年姝”，夜启淮握她的手，紧了几分，然后看着她的脸色开口，“你不是一个人，其实你可以……”

“不”，舒年姝打断了他的话，转眸看向他，目光很平静，他突然将手抬起，抚上夜启淮的脸颊，再一次开口，很坚定，“不知道输赢才会拉扯纠缠，已经知道结果，也就没有纠缠的欲望了。”

夜启淮想说的，舒年姝知道。

舒年姝没有直说的，夜启淮大概也是懂的。

夜启淮想说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只要她愿意，他后半辈子都会跟她在一起，一起面对所有。

可舒年姝并不愿意如此。

她是觉得她能翻身，能报复夜启淮，能赢，所以才拉扯，现在已经知道输了，翻不了身了，那她和夜启淮之间，她就是还是弱势的一方，何必呢？

跟宋朝时，她已经输了，跟夜启淮，难道还要认输吗？

难道因为夜启淮的对不起，她就又将自己献上吗？不行的，她再不会做那样愚蠢的事情，更何况，再在一起，她不是主宰者，她变成了像从前一样的怜悯者。

这不是舒年姝要的结果。

跟宋朝时的战争她无力挽回。

跟夜启淮，至少要抱有最后的尊严。

“舒年姝，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了，那我怎么办？”夜启淮目光灼灼看着她，眼底悲凉。

舒年姝认输了，她或许会放弃一切离开这里，连房子都想卖了，可夜启淮怎么办？

他这个被舒年姝丢在半路的人又该怎么走？

舒年姝看着他，笑了笑，但是真诚而疲惫的笑脸，她凑近他，抵上他的额头，然后一字一顿开口，“你啊，你被赦免了。”

她不再折磨他了，不再玩弄他的感情，不再忽近忽远，甚至也不记恨从前，原谅他了。

只是，他们不能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真累了，你回去吧”，舒年姝手垂下，离了夜启淮的脸，然后又靠回沙发，捞了个抱枕搂怀里，然后沉沉迷上了眼睛。

夜启淮看着她，没真的起身离开。

时间在无声之间，突然就变得漫长了起来。

舒年姝能感觉到夜启淮的固执，也能感觉到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没动。

舒年姝想走，她输得太惨烈了，脸都没了。

对宋朝时是，她总以为已经用了心机将人赶出公司了，结果人家高调回来，她一点办法没有。

对夜启淮也是，还以为可以将他玩弄于鼓掌，终于可以也让他痛苦不堪了，现在要她又傻乎乎的回到从前，回到夜启淮身边，她真的做不到。

“你自便吧，我洗个澡”，舒年姝睁开眼睛之后，深吸一口气，起了身。

客厅太压抑，夜启淮不走，她得逃离。

舒年姝进了房间，进了浴室，然后开了一大缸子的水，将自己整个人都泡进去了。

夜启淮的目光一直望着房间的方向，而且，他甚至低头看时间。

他相信舒年姝不会想不开，但是，不敢掉以轻心。

舒年姝现在的情绪，什么都说不定，他必须得陪着她。

二十多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夜启淮还是没法真的放心。

舒年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对上门口的夜启淮眼眸，她侧头看他，笑，“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我只是看时间太长了，泡澡泡久了不好，容易晕。”

夜启淮尽量说得委婉。

舒年姝看着他，笑了。

“来”，她抬起手臂，朝他招手。

“萧总，要不要过来？”舒年姝看着他，目光看他看得清澈明朗。

夜启淮一步步走近她，然后微俯下身子凑近她，夜启淮凑近的时候，手碰了一下水，还没有特别凉。

“夜启淮，想要你……”舒年姝贴近他，看着他的脸，又看向他的唇，气息就在他唇边游走。

舒年姝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