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苏郁然，这不是什么麻烦。这些事情是我的义务。”

苏郁然不予置评。

江驰顿了顿，叮嘱：“有什么需要可以再让大炮转告我。”

“谢谢，我会尽量没有需要的。”苏郁然平静地说，“也谢谢你把我从许哲手里救出来。”

江驰凝注她的侧脸：“苏郁然，你心里对我有什么气，直说。这次你的意外，确实是我的责任。”

“你误会了，我心里对你没气，这次的意外你也没责任，你们谁也没责任。”苏郁然转头，重新与他隔空对视，“非要说，那也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应该在发现自己怀孕的第一时间就去处理掉。”

眸光应声一闪，江驰握住圈圈的爪子：“苏郁然，怀孕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和我商量。”

苏郁然眨了眨眼睛，有点淡漠：“它不在我们的计划内，没什么可商量的。”

江驰的情绪在黑漆漆的双眸里冗成无法辨清的一团：“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有知情权。”

苏郁然别开脸，下巴紧缩，明明是盯着面前的设计稿，眼神却很远很远：“小马……”

喊完他，她又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原来她还没有做好和他理性交谈的准备……

江驰则接了她的话茬：“对，孩子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应该是你和小马的。”

第288章 两

苏郁然简直要怀疑自己幻听，即刻侧过身去盯住他：“你在说什么？”

江驰的眼波微微动一下，变得更沉，抿着的嘴角紧绷，没回应她，转开话题：“不用和我争了，这次的事就是我的责任，你受伤、你有怨气，都是理所应当的。有什么就发泄什么，拿出你以前对我的凶巴巴。”

仿佛方才那一句话并不存在。

苏郁然可没法忍受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

稍加一回味，她便醍醐灌顶，自行明白他的意思，也顿时恍然，为什么之前她曾感觉，“小马”这个称呼变得不如过去好使。

他在床笫之间询问她，他是谁，更并非她的幻觉或者做梦。

而醐醍灌顶的这刹那，苏郁然也被愤怒灌注了浑身上下的每根血管。

所以他把他自己和小马分割成不同的两个人是不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虽然已明了，但苏郁然还是要追问，听他亲口解释：“讲清楚，什么叫我和小马的孩子。”

江驰坐在床边，任由圈圈蹭他，他的身体凝滞不动，上嘴唇轻轻碰了碰下嘴唇：“没什么好说清楚的。”

“江驰！你浑蛋！”

苏郁然恨自己词穷，骂不出更狠的话。

泪如泉涌，淹没她的视野。

她在梦里眼睁睁看着萤火虫飞走，都没有现在哭得惨。

哭得无法自已地浑身颤抖。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在片刻后感觉到圈圈的两只前爪搭上来她的膝盖。

随即，江驰的身影笼罩下来。

有纸巾擦上来苏郁然的脸。

苏郁然一言不发，任由他帮忙擦眼泪。

在这样的悄寂中，时间慢慢地流逝。

等视野恢复，苏郁然脑袋发胀地注视着圈圈黑黑的眼珠子，缓声道：“因为是我和小马的孩子……所以你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告诉医生，你不要它是吗……”

江驰尚拭于她眼角的手顿住一下，才说：“决定权不在我手里。”

是啊，决定权不在他手里，苏郁然当然清楚，彼时的情况，即便她清醒着，即便她能说话，即便她想留住它，它已经注定留不住。

根本没的选择。

可苏郁然就是忘不了那个场景。

她捂住肚子，屈弯身体。

江驰蹲身，让他的视线与她的视线齐平：“哪里疼？”

苏郁然摇摇头。她并没有哪里疼，她就是想抱一抱，抱一抱它原来在的地方。

“苏郁然。”江驰想抱她到床上去。

苏郁然推开他：“承认小马的是你，不承认小马的也是你。江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起初他抗拒“小马”的身份，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看见他曾经身为“小马”时窘迫的生活，也因为担心她用“小马”的滤镜去和他相处。

江驰坚持抱起苏郁然。

苏郁然揪住他的领子：“那你回答我，你喜欢的是乔圈圈还是苏郁然，嗯？你喜欢的究竟是谁？”

江驰放下苏郁然，苏郁然仍旧不松手：“按照你的逻辑，你喜欢的就是乔圈圈，你记在心里十几年的人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喊你的‘小马哥哥’的人，而不是十几年后在霖舟大学里见到的那个苏郁然。”

“你大学期间和我根本没有太多的接触，我都没怎么正眼瞧你，你却还是悄悄关注我、觊觎我、日思夜想我八年。那哪儿是我？嗯？那只是你带着小时候乔圈圈的滤镜来看我。你从头到尾喜欢的都只是你臆想中的我。”

“整个就是个笑话。”

“孩子也是笑话。”

“你也错了。它不是我和小马的孩子，它是乔圈圈和小马的孩子。”

苏郁然又哭又笑。

江驰的眉宇间暗潮涌动。

他没有强行挣开她的手。

他俯低身，吻掉她睫毛上的眼泪：“是，它是小马和乔圈圈的孩子，不是江驰和苏郁然的孩子。”

一句话音量不大，但字字清晰，包含隐忍的低沉，送进她的耳朵里。

苏郁然闭上眼睛，躺着不动。

江驰给她盖上被子，她抓在他衣领的手现在并没有什么力气，他不用捋，便脱离她，起身进去卫生间。

顷刻他折返，薅开跳到床上并舔舐苏郁然脸颊的圈圈，用拧来的热毛巾帮苏郁然轻轻擦脸。

苏郁然轻颤着睫毛：“这段时间在谈恋爱的两个人，不是江驰和苏郁然，是小马和乔圈圈。”

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以为揭穿他“小马”的身份，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果江驰以为，她想找的只是小马。

在她看来，“小马”的身份，帮她消除了她对江驰的不确定，选择相信他对她的喜欢并不廉价，愿意主动去走进他的心。

在他看来，“小马”的身份，使得他得到了她的表白，得到了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得到了无论他怎么推开她她也奋不顾身贴上去。

“欧鸥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废物。”苏郁然复睁眼，眼神全然恢复冷静，冷静得充满凉意，发自内心地流露出同情，肆无忌惮地将难听的字眼往他耳膜里砸，“自卑到骨子里的废物。”

江驰的眸光一跳，那双眼陷入深暗与幽沉。

“是小马自卑，还是江驰自卑，嗯？”苏郁然问，问完也没等他回答，她自行道，“自卑的是江驰，不是小马。”

他一次次犹豫不决地推开她，原因不仅仅在于大仇未报，担心和她关系过密的话，会牵连到她，危及她的安全，也在于他认定，她喜欢的是小马，而不是江驰。

如果是这样，苏郁然也想说：“你很卑鄙……既然认定我喜欢的是小马，你还是没忍住，顶着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