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连狗也不给她玩了，径直往里走，恣意地吹着口哨，拉布拉多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沈言宁自行从他的鞋柜找了双棉拖鞋穿上。

顾呈这套公寓一百多平，但是个大平层，除了卫生间单独隔开，其他全部相通。

而他的家具也没多少，如果不算狗窝的话，放眼望去就一张床、一张懒人沙发和一排衣架，显得空荡荡的。

“你是刚买的吧？”沈言宁揣测。

顾呈正在给圈圈喂狗粮，没否认：“狗也是前几天才从澳洲托运回来。”

解答了沈言宁的疑惑。她原本还好奇，这只狗这么大、和他这么熟，一看就不是刚养的，可他明明前两年人在澳洲。

门铃叮咚作响。

顾呈让沈言宁去应门。

来的是外卖员，顾呈的订单。

沈言宁帮顾呈拎进来，顾呈却说：“你的。”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袋子，看见了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以及……女性一次性内裤。

顾呈紧接着丢话：“我这儿没女人的衣服。自己去我的衣架随便挑件。能穿就穿，不能穿也没人不介意你光着。”

他头也没抬，和他的狗子撸得正欢。

沈言宁想把他末尾那句话塞回他的嘴里。

他的衣服根本也没几件能供她挑选的。

最后沈言宁只拿了他的一件T恤。

她洗漱完出来时，恰巧撞见顾呈在脱衣服。

她急忙将视线从他精壮的身体移开，背对着他坐在地毯上，与他的狗子默默对视。

圈圈吃饱喝足之后就趴着，懒得再动弹的样子。

顷刻，顾呈从她面前晃过。

沈言宁红着脸闭上眼睛：“你干什么？不能穿件衣服？”

顾呈好笑地反诘：“我在我自己家，现在准备去洗澡，为什么要穿衣服？”

沈言宁愠恼：“可你家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顾呈的嗓子眼里闷出一声愈发轻慢的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在别人家，而且是个独身男人的家里，你只穿着T恤、露着两条大白腿算怎么回事？”

沈言宁气得脸都憋红了，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腿：“你的衣架上根本没有我能穿的裤子行不行？”

“噢，那还是我的错了。”顾呈拖腔带调的。

落在沈言宁耳朵里，嘲讽之意十足。

她想回应：是！

她本来要住酒店的，他非逼她到这儿。

顾呈没再说话。

听着窸窣的脚步像是要进卫生间。

沈言宁喊住他：“你等等。”

“说。”

“你这里地址是什么？”

“干嘛？”顾呈的语气少许不耐。

“我要下单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买点东西。”沈言宁难以启齿。

顾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买的危险物品？”

沈言宁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避yun药。”

那会儿他没戴套。

顾呈安静一瞬，说：“我下单。”

沈言宁：“……谢谢。”

隔两秒，顾呈叮嘱：“吃避yun药的话，医生开的口服消炎药就先别吃。”

沈言宁低着头“嗯”了声。

等顾呈从卫生间出来，药送到没一会儿，沈言宁正站在岛台前接水。

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她还专门挑了件长的，快到膝盖。

但T恤的布料终归是薄的。此时她所在的位置又被灯对着照，所以很透。

半遮半掩间，别具风情。

沈言宁吃完药回身，毫无防备地对上顾呈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有种自己是光着的错觉。

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他站那儿多久了。简直人吓人吓死人。

顾呈轻抬下巴，朝她刚刚用过的杯子点了点：“那是圈圈的。”

沈言宁：“……”

怪不得杯子上印着一只狗，她还纳闷顾呈怎么有如此可爱的玩意儿。

——狗的就狗的吧，反正她洗过。

顾呈捡起之前杭菀送的那一管子药膏：“你还没涂？”

沈言宁又尴尬了：“……嗯。”

顾呈微微眯眼：“我帮你。”

第032章 赭 150钻加更

沈言宁：“！！！”

他这人！

他以什么心理说出要帮忙的？

反正沈言宁感受到的是，他又在看她的笑话。

“不用，我自己可以。”绷着脸，她走过去，要从他手里取走药膏。

顾呈却不松手：“你确定你自己可以？”

沈言宁：“我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顾呈眼里带几分调笑：“你看得见自己的伤口？”

沈言宁的脸有点绷不住，耳根微微发烫，强撑着说：“不用看得见也可以涂药。”

“但医生交代了我帮你涂。”

“我怎么没听见？”

“你当时没脸得脑袋快垂到胸口，能听见什么？”

“……”沈言宁又被他气到了，羞恼，“那又不是我愿意的。”

“说我的嘴能叭叭，你的比我更能叭叭。”顾呈失去了耐心一般，伸手捞过她的腰，强行将她掳到床上，钳住她乱踢的两条腿，按倒，“这点和我闹的功夫，药都能给你上完两遍了。”

谁和他闹了？明明是他处处强迫人。沈言宁怒目圆瞪，心里委屈得不行。

“再瞪，眼珠子给你挖出来。”顾呈伏在她的上方，浑身发散着刚洗过澡的潮气。

发尖还悬着水珠，湿湿的头发全往后梳，有一绺不服帖地翘到前面来，黏在他的额前。

灯光打在他的睫毛上，于他眼睛下方呈现出扇形的阴影，他斜挑着唇，黑漆漆的双眸居高临下睥她：“少折腾，少受点罪。”

反抗不了，只能接受。沈言宁索性歪过头，闭上眼，一副任他宰割的姿态。

顾呈嗤一声，明显在嘲笑她现在宛若视死如归的样子。

沈言宁耳根的烫蔓延到了脸颊：“你涂药就涂药，能不能别再吭气？”

“不能。”顾呈的口吻欠欠的。

她听见顾呈又笑了一下，大概在笑她难堪的窘境。反正她不想睁开眼睛。跟掩耳盗铃同样的道理，只要她不睁开眼睛，尴尬和羞赧就能少几分。

但即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想象着他盯着她的画面，她心梗得不行。

“圈圈，别动。”突然，顾呈冒出这句话。

沈言宁眼皮一跳，心底的涟漪应声又轻轻泛开一圈。

久远的记忆缓缓地回荡间，她的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隙，果不其然看见顾呈的那条拉布拉多犬收回了扒在床边的两只前爪，哈着舌头乖巧地蹲坐到地上。

见它似乎打算这样一直从旁观看，沈言宁略感不自在：“……你能不能让它回它的狗窝？”

顾呈语气轻忽：“它是条母狗，你怕什么？”

“母狗？”沈言宁意外，然后觑他的眼神变得不太对劲了。

顾呈有所察觉，面色一冷：“怎么？我是男的就不能养母狗，只能养公狗？”

“没有，随便你养。”沈言宁重新闭上眼，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好半晌，她终于听见顾呈说：“可以了。”

沈言宁连忙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头。

顾呈收拾着药品，非要再犯欠地取笑她一句：“不怕闷死？”

沈言宁不予理会，坚决继续躲着，躲出一身汗也无所谓。顺便在被子里摸出手机，把郑洋后续的几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统统点掉。

顾呈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又在忙些什么，时不时传出圈圈低低的嗷呜声。

获知圈圈是条母狗之后，现在沈言宁觉得圈圈像在冲顾呈撒娇。

直到察觉身旁的位置微微陷下来，沈言宁才掀开一截脸上的被子，露出眼睛查看情况：“你干什么？”

顾呈斜乜眼：“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能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躺这儿干什么？”

“这是我的床，你说我干什么？”

“……”沈言宁怔住，怀疑自己的脑子可能真被被子闷糊涂了。

不过她确实现在刚刚意识到，他这个大平层的公寓里没有第二张床。她又得和他同床共枕。

顾呈扯了扯被她一个人霸占的被子：“怎么？还指望我睡地板，把床留给你？”

沈言宁臊着脸把被子还他一半，然后一声不吭背过身。他这套公寓里要什么没什么，还不如她自己睡酒店舒坦。所以她的判断没错，他让她来，就是图个乐子。

顾呈熄灭屋里的灯：“圈圈，晚安。”

懒懒散散的声调，在黑暗的加持下，显得格外有质感。

“……”沈言宁心里的一根弦再次被拨动。他这狗子的名字委实是……

她没忍住询问：“为什么给它取名叫‘圈圈’？”

“怎么？你对圈圈这个名字有意见？”顾呈的气息忽然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全喷洒在她的后颈，令她簌簌发痒。

沈言宁默默往床铺边缘挪去些，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你的狗，我能有什么意见。纯粹好奇。不说就算了。”

“你想掉下去？”顾呈很嫌弃似的，长长的手臂一伸，箍住她的腰，捞她回来。

她的后背完全贴在了他坚实的胸膛，被他自后往前拥着。

沈言宁委婉拒绝他的好意：“……你不嫌热？”

“别打扰我睡觉。”顾呈弓着腰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大有拿她当抱枕的架势。

现在究竟谁打扰谁睡觉？沈言宁郁结。

郁结敌不过困意的侵袭，她到底还是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沈言宁是因为“圈圈”、“圈圈”的再三叫唤而醒的。

声音的来源则并非出自顾呈，而分明是个女的。

第033章 黝

听起来很年轻。

沈言宁迷迷瞪瞪睁开眼，循向望去。

顾呈坐在玻璃前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