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干等，得到了一点消息就亲自出了府去找。

沿路通过目击的路人证词，他来到了楚鸣凰的将军庙。

燕时慕看到正中间楚鸣凰的雕像，心中仿佛有些奇异的预感将要破土而出。

可将军府也没有那只小黑猫的影子。

他嗓音冷肃，甚至发动了崇武军：“继续找！”

很快就有士兵来禀报：“将军！有人看到一只黑猫往燕家祖坟去了！”

话音刚落，燕时慕便翻身上马，朝燕家祖坟疾驰而去。

他到达时，的确看见了那黑色的小身影，可小黑猫躺在路边一动不动，脖子上还有血迹，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第19章

楚鸣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燕家祖坟里居然会有野狼，而自己居然会被一只野狼咬死！

这死法对于一个将军而言，实在是太窝囊了一些。

可放在一只小猫身上，却又显得如此合理。

她待在原地，等着黑白无常来勾魂。

可左等右等，黑白无常没等到，先等到了来寻她的燕时慕。

楚鸣凰飘在空中，看着男人急促地翻身下马，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黑猫的尸体：“是你吗，鸣凰？”

她一怔，难道燕时慕认出了黑猫是自己？

这么荒谬的事情，他是怎么想到的？

如果楚鸣凰没死，她可能还要苦恼，要不要和燕时慕相认的事情，可现在刚好，自己又死了，倒是也少了一桩烦恼。

跟着赶来的将士们不明所以，他们无法理解，自家威武的大将军，为什么会因为一只猫的死亡而看起来这么难过？

而唯一知情的楚鸣凰，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燕时慕，亲手将黑猫的尸体埋进了土中。

她跟着他回到将军府，眼睁睁看着他又恢复了从前沉默的样子。

楚鸣凰心中不是不动容的，可她现在只是一缕孤魂，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她其实尝试过，去乱葬岗，找一些刚死不久的尸体，试图像钻进黑猫尸体里面一样，用别人的身体复活，但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钻不进去。

最后楚鸣凰只能放弃，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她几乎都要接受了，自己和燕时慕之间想来是有缘无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无数次的错过。

年关将至时，京城飘起了大雪，各家都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喜气洋溢。

只有镇国大将军府仍旧是一派冷寂。

楚鸣凰看着府里一派惨淡的景象，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从前她在时，最盼望的就是过年。

自从自己及笄后，燕时慕就再也不愿意与她同桌吃饭，说是要避讳男女大防。

也只有在除夕夜这天，楚鸣凰能够得以和他一起好好吃顿饭。

即便是这样，她也是十分满足的。

燕时慕命人准备了酒菜，然后去了燕家祖坟。

他将那些酒菜摆在楚鸣凰的墓前，轻声道：“这是你离开后的第一个除夕，师父来陪陪你。”

楚鸣凰凑近了一些，发现琳琅满目的，全都是自己生前爱吃的菜。

师父竟然连这些都记得，她沉睡的记忆突然被唤醒，好像是，每年除夕，桌上摆的，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楚鸣凰这缕魂魄在空中晃了晃，虽然吃不到，闻闻味也是好的。

燕时慕拿出酒杯，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墓碑前，一杯自己饮下。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就在楚鸣凰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燕时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然后对着墓碑说道：“这是今年的新年礼物。”

燕时慕每年都会送楚鸣凰一个新年礼物，她每次拿到，都能高兴一整年。

楚鸣凰对这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十分好奇，可苦于自己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办法去触碰和打开。

然后她就看到燕时慕打开了木盒，里面装的是一支碧玉簪。

楚鸣凰愣了愣，师父从来没有送过她如此亲密的礼物，他从来都是恪守礼节，和她保持着距离，从来没有越过界。

而这碧玉簪，是男女之间定情才会相赠之物！

第20章

楚鸣凰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唯有叹息，一切都太迟了……

那碧玉簪看着质地上乘，做工也十分精巧，可收礼的人却再也没有办法戴上了。

她蹲在一旁，看着燕时慕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一直喝到眼尾都泛了红，才起身离去。

楚鸣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进宫自请戍守边关。

她心里一惊，边关一般都是被流放的王公贵族去的苦寒之地，远离朝政权力中心。

从来没有人想要往那边去，燕时慕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这事，却恰好合了宣崇帝的心意，他只觉得天助自己。

正发愁怎么削弱燕时慕的势力，刚打瞌睡，他自己就递来了枕头。

于是即便是除夕夜被打扰，他也没有丝毫不快，乐呵呵地答应了燕时慕。

燕时慕离开前，甚至交出了崇武军的兵权。

他走的那天，崇武军的各大将领都来了城门相送。

一个个眼含热泪：“将军，您为何一定要走？”

燕时慕一人一马，并未带随从。

他一身素裳，神色平静：“边关虽然苦寒，但有着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壮丽。”

楚鸣凰只觉得这话仿佛在哪听过，她冥思苦想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那本《大宣·地理志》上看到过关于边关的介绍。

那时候她读到这一句，兴奋地跑去问燕时慕：“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边关？”

燕时慕神色淡淡：“那是只有被贬谪的人才会去的地方，我们不去。”

小楚鸣凰失望地垂了眸：“可是我看书上说，边关虽然苦寒，但有着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壮丽。”

“为了那份壮丽，苦寒也不是不能忍受。”

将士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既然将军心意已决，那属下们也不好再劝，但崇武军永远听从将军的号令！”

众将士纷纷朝燕时慕行了个军礼，齐声喊道：“崇武军永远听将军号令！”

燕时慕微微颔首，然后就这样，在众人的目送中，翻身上马离开了京城。

楚鸣凰远远跟着，他的背影洒脱却孤寂，衣袂纷飞，走得十分决绝。

看上去像是永远都不会再回京城了似的……

这一路，燕时慕走得并不着急，走走停停，闲适得就像是在四处游历，仿佛要将这一路的风景和山水都看个尽兴。

原本只需走一个月的距离。

他出发时还是初春，到达时已然是盛夏。

边关和京城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偏远，有许多异域来的人们，所以也不像京城那样，穿着是统一的制式，讲的是统一的官话。

各式各样异族服饰，琳琅满目，路上能听到各种不同的语言。

房屋的建造更为随意，但随处都开满了鲜花。

楚鸣凰很喜欢这里，燕时慕看起来也是如此。

边关一片和平宁静，暂时不需要上战场的将军，他在城中住下，就像个寻常的百姓一般过着日子。

邻居大叔见他独来独往，忍不住凑上去搭话：“你是从京城来的吧？”

燕时慕微微点了头，并不想深入进行交谈，继续往前走，邻居大叔跟了上来：“那你家里人怎么没跟着来？”

“你的妻子呢？”

燕时慕脚步顿了顿，嗓音清冷：“她不在了。”

第21章

邻居大叔立刻噤声，眼含歉意连忙和燕时慕道了别。

楚鸣凰看着燕时慕眼中暗藏的孤寂，一时没能分清，他口中的妻子究竟是季云宛还是自己。

一晃几年过去了。

燕时慕独来独往，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就在楚鸣凰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跟在燕时慕身边飘荡下去时。

敌军的突然袭击，才让她记起来燕时慕是个将军。

边关的人们原本以为这从京城来的青年，是个文弱书生，但他披甲上阵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