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凭什么要退婚？”
陆之远用手捂着脑袋，扯着嗓子下意识问他。
话音落地的瞬间，顾衔玉的动作停下，整个人怔住。
“当时我都觉得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就泄了气。”
陆之远至今回想起来，依旧还能清晰回忆起他当时的身影。
姜洛窈神色一顿，声音嘶哑：“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没动手了，”陆之远目光远眺，神色微叹，“他就跟我说，让我既然娶了别人就别去招惹你了，然后就驾马离开了。”
“不过他这人也是实在好笑，他口口声声说让我别招惹了你，可他自己同样是跟你退婚的人，事后还不是一样非要跟你搭上关系？他一边说着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一边又让我将无数金银拿去支撑你的铺子……”
话出口的瞬间，陆之远又立马反应过来捂住了嘴，满是懊悔。
姜洛窈心底一怔，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年，你每回来我铺子买走的那大批丝绸都是他买的，我还说呢，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红颜要送，你夫人竟也不气恼，原是如此。”
她早该想到的。
那时的顾衔玉满心满眼都是她，怎么可能就真的一走了之，放任她在京城中受苦也不闻不问。
原来，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她。
心里生出一抹异样的情愫来。
姜洛窈喉头哽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见状，陆之远小心看她一眼，半晌才沉声开口：“我陪我夫人不过出游一月，这次回来才知道顾衔玉竟又重新回来寻你了。”
“洛窈，你和他兜兜转转也已数十年，他对你的感情我最是看在眼底的，他对你定然是真心的，若你心里还有他，倒不如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陆之远劝得语重心长。
姜洛窈的神色却透出复杂之色，她苦笑一声：“若是此刻的顾衔玉是十年前的顾衔玉，我想，我是愿意的。”
可他不是。
或者说，他不会一直是。
姜洛窈这话让陆之远显然是想不明白的，他眉头蹙起，透着不解。
他想说什么，可脑海里又记起刚刚见过的顾衔玉，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
陆之远附和般点点头：“这说得倒也是，我也许久未见他了，今日见他，确实变了许多，跟从前似乎不大一样了。”
姜洛窈眸色微沉，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已暗了下来，陆之远也没在这里多留，很快道别。
外面的雨骤然越下越大。
姜洛窈坐在厅中，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也一点点阴郁下来。
她起身走到屋檐下，望着天上的乌云密布。
“我该如何做才是？”
她低喃一声。
分明如今的一切都如她所愿，可她的心底却依旧一片茫然。
姜洛窈忽然不知自己改变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对的。
但这迟疑转瞬即逝。
她转头看着崭新的姜府，低头看着水面倒影中她未结发髻的面容，心里也开朗起来。
她没有错。
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
姜府没有落魄下来，继母没有操劳衰老，弟弟也没有成为废人，她亦没有被困在后宅。
甚至就连苏思晴也变成了很好的人。
唯一改变的只有顾衔玉，唯一对这一切不满的人只有拥有旧记忆的顾衔玉。
错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她又有什么好怀疑自己的呢？
这般想着，姜洛窈的眼神也一点点清朗。
晚膳时分。
姜洛窈正扶着李氏到膳厅用晚膳之时。
门外却陡然传来声音——
“不好了！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