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了孩子，他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下人也很难过。

但也没有一个像裴勇骏一样，吃饭不思地守在门口。

小云想，兴沈是因为他是跟着慕筠然来的，所以比他人更加关心他们家小姐。

裴勇骏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指望别人能明白自己的心，只是总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好慕筠然，是他让她又承受了本不该有的伤害。

原来无论是高高在上还是身为下贱，他都这么的无能……

裴勇骏站起身，哑着嗓音道：“我去取些蜜饯来，夫人怕苦。”

说完，他拔腿就走。

小云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进了房。

慕筠然坐在榻上，呆呆地一年前无事时绣的孩子肚兜。

“夫人。”小云轻声唤道。

慕筠然回过神，豆大的眼泪从红通通的眼中掉了下来。

她收起小肚兜，故作无事。

小云将药放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您三天两头这么哭，万一把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好。”

闻言，慕筠然鼻尖一酸，说不出话。

“不止您，连勇骏也是，奴婢看他哭的比您还多。”

小云的话让她一愣。

裴勇骏？

两人认识这么些年，她似乎从没见他哭过。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小云转身看了眼：“是勇骏，他去给夫人拿蜜饯回来了。”

慕筠然道：“进来吧。”

裴勇骏犹豫了瞬后才走进去。

当看见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关心却会逾越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他强忍着心尖的刺痛，将蜜饯递过去：“药苦，夫人吃些蜜饯就甜了。”

慕筠然看着裴勇骏，恍然想起幼年的他。

那时的他眉目间的带着几分像秦骁的傲气，可现在除了恭敬，好像再没有其他了。

慕筠然有些后悔，若她求慕父放裴勇骏出去，他是不是会有另一番作为。

她拿起一块蜜饯，声音微哑：“小云，你先出去。”

小云一愣，虽觉不妥，但也熟知慕筠然和裴勇骏都是有分寸的，便退下了。

房内，只剩下曾无话不谈的两人。

良久，慕筠然才开口：“勇骏，是不是每个男子都会得陇望蜀？”

语气中的迷茫让裴勇骏心一窒。

他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资格回答。

慕筠然咬了口蜜饯，嘴里是甜的，可心还是苦到她眼睛泛酸。

“小云说你哭的比我多。”她看着裴勇骏，含泪笑了笑，“你哭什么？”

惨淡的笑容刺的裴勇骏胸口钝痛，他攥紧了拳头，控制着语调：“小的替夫人伤心。”

听了这话，慕筠然愣了瞬，而后敛去了笑容垂眸不言。

入了秋，边关战事告捷，秦骁准备回京。

可慕筠然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大夫说她自小产后未好好调养，加上郁结在心，生生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直到听见秦骁要回来了，慕筠然的脸上才多了分笑意。

这日，全府的人都在府门外等着凯旋的秦骁。

慕筠然被小云扶着，望眼欲穿地看着路口。

裴勇骏看着久站就会无力的人，心中泛涩。

那年他凯旋回京，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翘首以盼着……

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传来。

身披甲胄的秦骁骑马而来，正当慕筠然要上前时，却见他身后还跟着顶轿子。

秦骁下了马，面不改色地撩开轿帘，牵住伸出来的那只纤纤然手。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看着秦老夫人，一字字道：“娘，我要纳雨嫣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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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似曾相识

唐雨嫣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卖唱求生。

她虽身处烟火之地，却是卖艺不卖身。

可再怎么样，在外人眼里，唐雨嫣始终是个青楼女子。

谁也没想到，秦骁会在凯旋回来的第一天帮她赎了身，还带回了府里。

裴勇骏站在院门口，担心地望着前厅方向。

好一会儿，小云才搀扶着脸色煞白的慕筠然走来。

慕筠然步履蹒跚，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裴勇骏心骤然一紧，立刻上前：“夫人？”

慕筠然停住脚步，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中还有未褪去的痛苦和失望。

见她不说话，裴勇骏望向小云：“将军说什么了？”

小云也红了眼，哽咽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慕筠然阖上眼，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淌过脸颊：“回去吧……”

说完，她迈开腿，可才走了两步，整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夫人！”

“然然！”

天色阴沉，晚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枯黄的叶子缓缓从枝头飘落在地。

见小云终于从房里出来了，裴勇骏赶忙问：“夫人怎么样？”

小云皱眉摇了摇头：“不太好，刚刚竟然吐血了。”

闻言，裴勇骏心一沉。

吐血……

“他们说了什么？”他抑着心头的慌乱，问道。

“将军非要纳妾，夫人只说了句不合礼数，将军竟然骂她不贤，老夫人说了夫人小产一事后，将军还让夫人自省悔过。”

小云顿了顿，沉叹了口气：“现在那姑娘已经在揽月阁住下了。”

裴勇骏听着，胸口钝痛翻涌。

难道这都是命吗？不管是沈泠还是慕筠然，都非得经历这些痛苦不成？

可秦骁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

他紧攥着拳，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不语。

自打秦骁纳了唐雨嫣为妾，便再也没有来过慕筠然的院子。

转眼入了冬，雪一天比一天大。

裴勇骏刚从管家那儿领了炭要给慕筠然送去，却见听见房里传出慕筠然沙哑的声音。

“你说过这辈子只要我一人的！”

手中的炭砸落在地，他不由自主地唤出：“沈泠……”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茶碗的破碎声传了出来，裴勇骏呼吸一窒，将所有规矩抛到了脑后，不顾一起地冲了进去。

只见慕筠然倒在地上，左脸通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泪水。

而秦骁冷冷地站在一边，似乎对她的悲戚毫不在意。

裴勇骏瞪着他，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嫉妒和怒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