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慕喋一大早就起来化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气色一点。

换了好几件高领毛衣，才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去看守的路上，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一直很慌，最后，她颤抖着掏出药瓶，吃下一颗止疼药后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缓过来之后，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等到笑容和从前无异，看守所也到了。

这一次，她到的时候，慕焰已经坐在探望室的玻璃对面了。

他的头上戴着帽子，身上穿着夹袄的囚服，但慕喋还是一眼看出，慕焰瘦了好多。

才二十多岁的他，眼角竟然添了皱纹，一身的沧桑悲凉。

慕喋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止不住。

要是她能代替哥哥就好了。

反正自己得了血癌，也餅餅付費獨家活不了多久……

落座后，慕喋凝着慕焰，冲他笑了笑：“哥，我来看你了……”

她有千言万语，但一开口却只余满口的苦涩。

慕焰微笑点头，却冲她说：“小初，你靠近一点，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好。”慕喋深吸一口气，低头贴近玻璃，强颜欢笑说：“哥，等你出来了，我就每天呆在你身边，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慕焰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耳际下的红痕，拳头死死握着。

慕喋疑惑抬头，这才发现慕焰眼眶通红。

她心头一跳，不安喊道：“哥？”

此时此刻，慕焰的内心翻涌着悔恨。

凝着妹妹慌张的脸，他只觉得自己无能：“小初，就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慕喋心中咯噔一下，哥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她坐回原位，不安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哥……若是我做了不乖的事，你会生气吗？”

慕焰的心在滴血，喋喋是她们慕家最娇贵的玫瑰，墨彦琛那个畜生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变得这样小心翼翼。

他压下怒意，极力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小初，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在我们眼里都是最棒的宝贝，也永远是哥哥心中的小公主。”

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她，才让墨彦琛有了可乘之机！

探望时间很快结束。

慕喋站起来，目送慕焰被警察带走，之前被压下去的不安又席卷而来。

她忍不住贴着玻璃，哽咽喊了句：“哥！我等你出来给我过生日……”

慕焰回头，他深深凝着她，套着镣铐的手握着拳，青筋都鼓起：“小初，哥……”

对不起你。

……

从看守所离开，慕喋的眼皮就跳着没有停过，哥哥最后望着她的那道视线，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墨彦琛，到底什么时候才放过哥哥？

他喜欢她主动，她今晚不如好好求求他？

可是，慕喋做好了准备，墨彦琛这晚却没有回来。

她守在客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好像又见到了哥哥。

她冲他走去，想拉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哥？”

他凝着她，眼神和下午看到的一样，可是等她细看，却发现哥哥脖子上一直在流血！

“哥——！”

慕喋徒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在客厅，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她松了一口气，刚要起身，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铃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莫名让她心慌。

她蹙眉拿过手机，划开接听，却听那边传来一句——

“请问是慕焰家属吗？请来医院认领他的遗体。”

第十章 亲手逼死

“你在胡说什么！我哥好好的！我今天下午还见了——”

电话那头却打断她：“你哥在看守所畏罪自尽，送来医院已经没气了。”

……自尽？

慕喋软到在地，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

脑海却忽然涌现刚才的那个梦，那真的只是梦境吗？

慕喋颤抖着站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屋外奔去，她管不了墨彦琛生不生气了，她要去见哥哥。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喋终于来到的医院，被带到了急救室门外。

一路冷过来，慌过来，也疼过来……

到了门口，慕喋怔怔凝着那白布下的身体，却怎么也迈不动脚。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还是抱着侥幸，她拉住最近的护士的手，祈求询问：“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哥哥是叫慕焰，慕是慕迁的慕，焰是火焰的焰，我今天上午还见了他，他好好的，怎么会自尽？”

他们却只怜悯说γ：“慕小姐，节哀。”

“不，你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写给你看。”慕喋语无伦次说着，还摊开自己的手掌，颤抖在掌心比划。

“你们看，我哥哥的名字是这么写的，他的慕是——”

护士看不下去的打断她：“慕小姐，你跟你哥哥好好告别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慕喋摇了摇头，泪眼一滴滴落，口中喃喃：“不会的，哥哥答应了会出来陪我过生日，他从不食言……”

说着不会，道着不信，可最终她还是一步一步走到床边，颤抖伸手，一点点掀白布。

熟悉的面容露出，最后的侥幸被击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慕喋软到在地，死死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口，那里分明和梦中一般鲜血淋漓！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伸手捂着他的伤口，可他的脖子已经冰凉，鲜血也早已经流尽了……

她终于清晰认识到，在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慕喋抱着慕焰的脸，再也忍不住崩溃。

“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以后怎么办？”

“哥……”

“……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这时，一声突兀的嘲讽自走廊传来：“你哥不要你，自然是因为嫌弃你脏啊。”

话落，孙琳微穿着一身红裙子走进急救室，幸灾乐祸问：“慕喋，你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吗？”

慕喋这才抬起头来，却孙琳微继续说着：“墨彦琛让人把你是他禁脔这事告诉了你哥，你哥知道你成了慕家仇人的禁脔，所以见了你一面后，他就被你气死了。”

“慕家重名声了一辈子，临到头来被你毁得一干二净。”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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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你哥哥是用牙刷刺破了自己的颈动脉，失血而亡，啧啧，他当时该多恨多气又多疼啊……”

慕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旋即，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孙琳微眸光含着得意，似乎毫不意外慕喋吐血，还继续刺激人。

“慕喋，你把你爸妈拼命护着的集团拱手送给了墨彦琛，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果真是个又脏又臭的祸害！”

“我要是你啊，根本没脸活在这世上。”

一字一句，像一座座大山，压在慕喋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鲜血不断只嘴角溢出崴筆，她也顾不得擦，也不知道孙琳微什么时候走的，她满脑子都是哥哥最后转过身来看她的眼神。

原来那个时候，哥哥早就知道了她的事。

可笑的是她还问出了那样的话，那个时候是她是不是在亲手在剜哥哥的心？

是她，亲手逼死了哥哥。

她确实，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第十一章 你可要好好记住

第二天。

晴了很久的天，忽然阴沉下起了小雨。

风又湿又冷，火葬场外没有一丝人气。

慕喋已经在火炉房等了两个小时。

一身黑色的一衣裙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一阵寒风吹来，呛得她一阵咳嗽，她慌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

“咳咳——”一阵猛咳之后，她手中的帕子已经就被鲜血染红，甚至连黑色手套上都沾上血。

这时，工作人员抱着骨灰盒走了过来：“慕小姐，你哥哥带过来了。”

慕喋忙把帕子和黑手套摘掉，又道：“稍等片刻，我换副手套。”

“慕小姐，骨灰盒不烫，光手抱也可以。”

慕喋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尔后才低声说了句：“手套一定要戴的。”

她太脏了。

她做了墨彦琛的禁脔，已经弄脏了慕家的名声，不能再弄脏哥哥的骨灰。

慕喋带上新的手套，确保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接过骨灰，抱在怀里。

“哥哥，慕宅花圃的菊花开了，我们最后去看一次吧……”

……

另一边，墨彦琛结束了一天一夜的出差，刚下了飞机就掏出手机，恢复信号的手机依旧没有收到慕喋的一条信息。

他沉了沉眉眼，冲助理了冷问：“慕焰在看守所怎么样了？”

助理冒着冷汗递上一张照片，忐忑说：“慕焰自杀了……这是他留下的遗言。”

墨彦琛蹙眉，他接过照片，看清照片内容后眉心一跳。

照片照的是看守所的灰色墙壁，墙壁上被慕焰用鲜血写了三个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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