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知道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痛哭不已，赤红着眼尾，把脸靠在手心里剩下的骨灰上。

　　像是在感受着我的温度。

第25章

　　第二天，江序是被路过的农民发现送去了医院。

　　他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嘴上不断念着我的名字，手上死死捏着一把泥土，意志力坚定得惊人。

　　医生硬是打不开他的手，也就由他去了。

　　我看着病床上恍恍惚惚的江序。

　　突然又想起来，从前江序感冒了，也是这样脆弱惹人怜爱的模样。

　　我守在他病床边三天三夜，努力照顾他。

　　甚至不愿意请护工，也想自己亲手来。

　　当时我妈骂我不争气。

　　生下来是小姐命，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江序的丫鬟。

　　我也不生气，乐呵呵笑着。

　　“我亲自照顾阿序，会放心些。”

　　如今再看着江序这样痛苦，我心境不如从前。

　　没有丝毫怜惜的感觉。

　　甚至盼着，他要是因此病死了，也算是好事。

　　只可惜啊。

　　坏人的命都长。

　　江序还是挺过来了。

　　清醒的时间，他就一直盯着门口，不知道在等谁。

　　生病期间，甚至没有人愿意来看望江序一下。

　　唯一来的人，还是贺晏。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江序眼神都亮起来了。

　　却在看见贺晏的时候，眸光快速黯淡下去。

　　贺晏一副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才来看你的不耐烦。

　　把花丢在江序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毫不客气嘲讽开口。

　　“别忘了，我来之前特意问了一下护士和医生，没有一个叫姜矜矜的人来看望你。”

　　江序垂眸，敛下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贺晏站起身，走到江序身前。

　　他个子还要比江序更高更壮一点，尤其是冷着脸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那天晚上我得知十安去世的消息，心中悲痛，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你，安慰你，这几天你又因此病了，所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来问你。”

　　“江序，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十安尸体失踪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不愧是警局审讯犯人的一把好手。

　　贺晏目光如炬，像是能穿过江序的身体，看到他的本质。

　　江序像是没了力气，微微闭上眼。

　　“那我反问你一句，我为什么要这样干。”

　　“在得知她是十安之前，我对女尸的印象就是，这是和我毫不相干的人。”

　　“我为了一个陌生人赔上自己的前途，这不可笑吗？”

　　贺晏轻笑一声。

　　“不承认？好，那我接着问你，送去检验科的DNA又是怎么回事。”

　　“女尸体内的精液，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为什么会有陌生人来试图领走十安的尸体，如果不是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她的尸体估计早就没有了。”

　　江序呼吸急促了些。

　　他睁开眼，激动地抓住贺晏的衣服。

　　“这一切和我无关，我不知道，明白了吗！”

　　“你要是怀疑我，也得拿出证据来，不是你这种空口无凭诬陷人的方式。”

　　“十安死了我也很伤心，你凭什么把这一切都怪在我的身上。”

　　因为江序的剧烈动作，吊瓶架倒在地上。

　　他手上打着的吊针都开始回血了。

第26章

　　贺晏还是没忍心，帮他按了护士铃。

　　江序情绪激动，护士给她打了镇静剂，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他不再搭理贺晏，低着头一言不发。

　　贺晏走之前叹了口气。

　　目光幽深看着江序。

　　“江序，我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所以我奉告你一句，别用自己的前途堵，想一想你一开始成为法医的初衷。”

　　“若一个人底线都没了，那他就不配为人。”

　　江序双手握紧。

　　我盯着贺晏离开的背影，直觉告诉我，贺晏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江序缓和下来之后，给姜矜矜打了个电话。

　　我猜测姜矜矜肯定是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不然她居然这么多天都没来看江序一眼。

　　再要挂断之前，那边还是选择接通了。

　　姜矜矜声音娇俏甜美。

　　“阿序，怎么了？”

　　江序平静如同一潭死水的眼里翻涌着异样的情绪。

　　“矜矜，你知不知道，那天被你撞死的人，是程十安。”

　　“你杀了她，对吗？”

　　那边顿时安静下来了。

　　没过几分钟，姜矜矜突然哭起来，像是十分委屈一般。

　　“我……我真不知道是十安姐，怎么会是十安姐呢。”

　　“都是我的错，我去给她偿命，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因为我好好开着车，是她自己神志不清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公路上。”

　　“而且当时她的脸已经被毁了，所以我才吓了一大跳，没有来得及踩刹车。”

　　“被撞了之后，她嘴里还在念着什么黑莲花，黑莲花。”

　　“黑莲花？”江序愣住，他语气急促，“她当时真的念得这个吗？”

　　“对，虽然我很害怕，但是我记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怎么解决，就给你打电话了。”

　　“阿序，你要是因为十安姐的事，就怨我吧，没关系，我愿意承受一切，但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是故意的。”

　　江序有些心烦意乱。

　　“你先让我好好安静几天。”

　　说完，挂断电话。

　　但是我很清楚，江序心中对姜矜矜的怀疑已经打消了许多。

　　毕竟他从未跟姜矜矜说过警察在调查黑莲这个组织。

　　他目前还不知道姜矜矜的身份，自然认为，这个词当时如果不是从我嘴里听来的，她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

　　毕竟在他心里，姜矜矜就是最善良的存在。

　　江序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

　　毕竟他当时为了帮姜矜矜脱罪，根本就没有仔细检查我的尸体。

　　现如今尸体已经焚烧成灰烬。

　　连最后调查真相的机会，也没有了。

　　江序在医院低沉了几天，身体好了之后，第一时间回到警察局。

　　却发现，局里法医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给了陈法医。

　　毕竟我的尸体的确是他在管理。

　　虽然贺晏现在还没查出这件事是江序做的证据。

　　但依旧对他存有疑心。

　　江序主动找到贺晏，正打算开口沟通黑莲花的事，却没想到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传来。

　　我爸，出事了！

　　他是应酬之后开车回家，不知道怎么发生了车祸。

第27章

　　要不是有人路过，及时把人送进了医院。

　　不然可能一条命都捡不回来。

　　江序和贺晏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很可惜。

　　命虽然保住了，但腿断了。

　　得看后续的康复治疗。

　　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正常行走。

　　联想到当初姜矜矜的那番话。

　　我心中怒火和恨意开始翻腾。

　　这么多年了，我爸什么时候开车过问题。

　　我爸一看到江序，反应特别大，无论手边拿到什么就往江序身上丢。

　　江序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愧疚，站在门口，似乎有些局促。

　　等贺晏差不多把我爸安抚好之后。

　　江序这才唯唯诺诺走进来，一进来就对着我爸鞠躬道歉。

　　“对不起，爸，从前的事，的确是我拎不清。”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因为我气坏了身子这才是最不值得的事。”

　　我爸胸口起伏了几下，看向江序的眼神里依旧怒气腾腾。

　　“有功夫来找我道歉，没功夫去找十安。”

　　“我告诉你，要是十安出了事，我赔上我这条老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江序和贺晏眼中同时闪过怪异的情绪。

　　两人因为我爸才丧妻，一直不敢把我的死讯告诉给他。

　　我坐在我爸的病床边。

　　看见他不复年轻时挺直的脊背，看着他头上多出来的白头发。

　　有些心酸。

　　我小声地唤着他。

　　“爸爸，我就在这里。”

　　可惜，他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了。

　　贺晏连忙岔开话题，“叔叔，你仔细回想一下，在发生车祸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奇怪的事。”

　　我爸这才冷静下来，皱着眉思考。

　　好半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抬起头，却恶狠狠瞪向了江序。

　　“的确是遇到一件事，是姜矜矜，我和生意伙伴吃完饭回来，正准备开车要离开的时候，姜矜矜突然跑出来，支支吾吾想说什么。”

　　“我妻子的死就是和她有关，我看到她只觉得恶心，车窗都没有摇下来，直接就走了。”

　　“没想到开出去才过五分钟，就遇到了车祸。”

　　“好在那个时候我反应及时，这才没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

　　江序微愣，反应过来的第一